他一見到玄一,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玄一哭訴,“兄臺,我跟你說……”
昨日玄一走後,張大寶就將玄一教給他的出老千方法一併帶進去贏元坊,賭了個昏天暗地。
他在賭桌上使勁兒聽着荷官搖骰子,卻死活聽不出是大聲還是小聲。
他覺得是大聲了,押大,開的卻是小;他聽着是小聲了,押小,開的卻是大。
後面他還特地換位置到荷官的側邊,弓着身子提着耳朵聽,那荷官還說他出老千,叫了幾個保鏢就將他打了出去。
他是銀子沒賺到,還落得一身傷。
“我都沒在裏面泡一天,就被打出來了!你說你這個方法是不是騙我的?”張大寶說的時候扯到自己被揍得裂了的嘴角,齜牙咧嘴的特別難看。
“都說你賭得太少了,你得多賭,你才能摸清門道。”玄一淡淡道,“你要有耐心,凡事不可一蹴而成,如若一下子就學會,那人人都贏了,贏元坊還開什麼?”
張大寶一聽,頓覺有理。
但是他渾身上下已經沒錢了,早上去搜刮家裏,她娘也沒錢,他妹妹只能拿出兩文錢來,氣得他踹了他妹妹一腳,要不是看在煎餅攤子還能賺錢,他非得把煎餅攤子給掀翻了。
玄一看他面露難色,便將此前計劃好的說詞說了出來,“可是遇到困難了?”
張大寶想起昨日這兄臺在贏元坊當着衆人的面就將銀錢借給他,便道:“嗯,昨日賺的那二十兩,全賠了,如今我是兜比臉乾淨。”
玄一便道:“這好辦,我這兒錢多得是,如若小爺不嫌棄,可從我這兒借出,贏了錢還我便是。”
張大寶一聽,立刻手舞足蹈起來,“兄臺,你說的可是真的?”
玄一點頭,“當然,只不過你得與我籤個借條。”
“這個肯定是要的!”張大寶一心都是在想拿了銀兩後,就能進去贏元坊豪賭一番,等他把出老千的手法學會了,那他此生就榮華富貴享不盡了!
很快,玄一白紙黑字寫了個借條,上面寫着借給張大寶五十兩銀,三天內必須還清。
張大寶看着那一袋沉甸甸的銀兩,兩眼放光,想也沒想,埋頭就簽字,還按了手印。
然後就揣着那袋銀子又進了贏元坊。
三日後,玄一和孟慈拿着借條找到張家,張大寶一聽是有人來討債,立馬從後院就逃了出去。
只因他在贏元坊賭了半天,又將五十兩銀全輸光了。
這下,討債的人來,他拿不出錢,只能跑路了。
玄一輕功極好,直接在張大寶家附近的一條小巷子抓住了他。
張大寶還掙扎着,被玄一狠狠的踢上了幾腳,痛得他連連慘叫。
“想跑,沒門!”玄一將他捆了,丟進張家。
張大寶臉朝下摔了一跤,鼻子磕到了,瞬間兩股鼻血就流了下來。
張母立馬撲了上去,“大寶,大寶,你沒事吧?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從給兒女取名就能知道,張家重男輕女,張大寶如今變成這樣,也是張母的罪過。
孟慈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就是溺愛孩子的下場啊!
張小枝也從煎餅攤子趕了過來,“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打我哥?”
可惜命不好,生在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日日被扒皮,還是得儘快脫離這原生家庭纔行啊!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張大寶簽下的借條,“看清楚,張大寶借了我五十兩銀子去賭錢,三天期限已到,我是來討債的。”
這話一出,張母和張小枝臉唰的一下就白了下去。
張母顫着聲音,看向張大寶,“大寶,這是真的?”
張小枝只識得銀錢的字,接過借條一看,上面果然寫着五十兩的字眼,而且還有她哥的簽名和手印。
兩行清淚就滑了下來,平日她哥雖然遊手好閒,喜歡喫喝嫖賭,但是他只會從家裏搜刮銀子,從來不去外面借錢的!
怎麼這次,她哥一下子就借了這麼大數額的銀兩,還是去賭!
五十兩銀,她得賣多少年的煎餅才能賺到啊!
張大寶一看出聲的不是玄一,是個女子,便大聲喊,“我不是跟你借的!”
玄一又一腳踹向他的胸膛,“這是我家夫人,不得無禮!”
從他手中借的,當然就是從夫人手中借的。
張大寶被踹得口吐鮮血,這可把張母心疼壞了,“別打他了,別打他了!”
可是她也從張大寶的話中得出借款的真實性。
“你糊塗啊!平日你從家裏拿着銀子出去外面花天酒地,娘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着你開心就好,可你怎麼能去外面借款賭錢呢!”
“娘,我以爲會贏的……”張大寶衝着張母說道,“我也是想着贏了錢,回來孝敬你的!”
“噗……”見張大寶恬不知恥的說好聽話,孟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張母瞪大眼睛疑惑問道,雖然眼前的女子是來討債的,但她渾身上來都透着一股溫婉的氣質,並不像是惡人。
當然,此女子旁邊的黑衣男子,一直黑着臉,還打人,就怪可怕的。
“沒有,就是覺得可笑。”孟慈纔不願意跟這種重男輕女的婦人多說話,“五十兩銀,快還!如若不還,那就見官吧!”
張大寶一聽要見官,立刻轉頭對着張母嘩啦啦流淚,“娘,我不要坐牢,我進去了,以後誰陪着你,誰給你養老,娘,你快救救我!”
張母也抹淚,“娘不會讓你進去的。”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啊!孟慈看得直想吐。
她在心底裏嘔了幾聲後,道:“不見官也可以,五十兩銀就拿來!”
張母哭道:“我們家連五個銅板都拿不出,哪來的五十兩銀啊!要不,夫人您行行好,再跟我們籤個借條,三年內,讓我們家小枝賣煎餅給你還上?”
他們一家三口,全靠張小枝賣煎餅過活,如今想還錢,也就只能靠她了。
“娘!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張小枝又生氣又傷心,“這錢是哥欠下的,我爲什麼要幫哥還!而且,我賣煎餅一天能賺幾個錢啊,五十兩銀,三年怎麼可能還完!哥又不出去找活計,還老在我煎餅攤上搜刮錢,一文錢都不放過,現在他惹事了,娘你還偏心,還把哥的債推我身上!我纔不要幫哥還債!”
“啪”的一聲,一巴掌甩向張小枝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