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撓頭,許昀漣說的沒錯,她原先想開的早茶樓也並不是跟明月樓一樣定位有錢人才能進的,所以定價不可能高。
如此一說,那隻能往茶水的品種上搞點特別的,例如檸檬茶,奶茶……
但是,這也出現一個問題,早茶樓喝的就是剛煮出來滾燙的茶,以紅茶爲主,取其暖胃去膩,又利於消化,並不是檸檬茶也不是奶茶……
許昀漣見孟慈滿臉難色,便知道她的腦袋瓜遇上了瓶頸。
他拍了拍孟慈的肩膀,“你來了南浦鎮還沒真正去茶樓喫過吧,要不,我帶你走走?”
既然也是要開關於茶水的酒樓,自然是要先去當地的茶樓探一探的。
兩人一起去了一家叫暉運茶樓,臨近中午,那茶樓裏食客並不多,不過大堂裏有一個說書人正在聲情並茂的說書。
剛坐下,店小二就來詢問他們要點什麼茶。
許昀漣本來是輕車熟路的,但考慮到要讓孟慈多多瞭解,便道:“有什麼品種的茶都說出來。”
店小二立刻將自家的茶葉一一報了上來,果然,不外乎普洱茶、鐵觀音、紅茶綠茶那些。
至於配茶的茶點,那品種就更少了,花生、瓜子和一些糕點。
就這樣的,跟牛氣沖天提供給等位客人的茶水和茶點,有何不同?
孟慈癟了癟嘴,突然就對她要開的早茶樓有萬分信心。
許昀漣點了一壺龍井綠茶,還有一盤綠豆糕,一盤瓜子。
沒過一會兒,店小二便端着茶和茶點上來。
茶水就是整一壺端上來的,許昀漣從桌上拿了兩個茶杯,都倒了茶水進去,端了一杯放在孟慈的面前,“這暉運茶樓也算是老字號,龍井綠茶相當正宗,你嚐嚐。”
孟慈喝了一口,淡淡的綠茶香氣縈繞在舌尖,確實不錯。
她又咬了一口綠豆糕,不過太甜了,她不太喜歡,便放下了。
而後她就百無聊賴的聽上面穿着一身青色長袍,頭戴巾帽,留着發白鬍鬚的說書人搖着摺扇說書。
孟慈覺得此人一身文人氣息,說話聲音鏗鏘有力,講起故事特別有穿透力,能引人細細聽下去。
此時他正在講述二月二十那天雲齋書院舉行文人集會的奇觀。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那女子有多厲害!”說書人邊搖着扇子邊說,“不僅是莫老先生親自邀請過來參加的文人集會第一女子,而且還當場對出了無數鎮上文人才子對不出的對子!”
下面有個大叔問:“我說老趙頭,你說的跟真的一樣,你也去雲齋書院參加文人集會了?”
那老趙頭最討厭別人質疑他,斜睨了大叔一眼道:“我雖然沒資格參加那集會,但我的好友卻是參加了的,他回來給我說的!”
“行,那你接着編……”大叔剛說了個“編”字,就被老趙頭狠狠瞪了一眼,趕緊轉口,“接着說!”
說書人就跟說相聲一樣,喜歡互動,喜歡有人捧哽!
衆人紛紛搖了搖頭,老趙頭十分滿意自己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一個老者開口:“老趙頭,別賣關子了,快說。”
老趙頭就道:“那上聯是‘二三四五’!你們說絕不絕!”
底下的人大多數是不懂得這些學識的,他們只想聽老趙頭趕緊講故事。
大叔又道:“老趙頭,你快說吧,不然我茶都涼了,要走了!”
“對啊,老趙頭好喜歡大喘氣哦,聽着都累!”一婦人嗑着瓜子道。
有些比較年輕的都準備起身走了,老趙頭趕緊說:“哎呀,別走啊,我這就說!”
“那女子對出的下聯是‘六七八九’,意爲‘缺衣少食’!這對聯涵義十分深刻,說是那女子以前就過過窮困潦倒的生活。”老趙頭又道,“後來啊,咱們鎮上的韓舉人還要與她比試比試才華,當場一炷香內各作一首以‘春’爲題的詩,結果你們猜,怎麼着?”
“後來怎樣?定是韓舉人贏了吧,韓舉人可是少年才子!”大叔道。
“肯定不是韓舉人贏,我那天經過雲齋書院,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人狼狽不堪的跑出來,邊跑邊大喊‘我是舉人’,我當時都嚇到了,後來聽說那是韓舉人!”婦人喝了口茶水道。
因孟慈參加完文人集會,便被霹靂堂的人抓了去,是以當時許昀漣壓根沒有去細問他們在文人集會做了什麼,今日還是頭一次親耳聽到那日發生的所有事情,他聽得十分津津有味。
萬萬沒想到,這慈妹妹在文人集會里還露了一手!
孟慈倒是很淡定,彷彿聽的故事主角不是自己一般。
不過她很欣慰,這茶樓的說書人還挺實在的,講的都是那日真實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添油加醋或者顛倒是非。
“啊?韓舉人瘋了?”老者問。
老趙頭點了點頭,“是啊!那女子文采斐然,不到半柱香便作了一首《早春》,這其中後面兩句詩,簡直就是千古絕唱啊!我給你們念念,‘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哇,果然是好詩!”老者拍手道。
其他人見老者拍手,也紛紛拍起手來。
茶樓裏一陣熱鬧,有越來越多的食客進來。
許昀漣笑着看向孟慈,“好啊慈妹妹,原來你還會作詩啊!如此說來,那你也給我們要開的早茶樓作一首詩,我找人裝裱起來掛在大堂裏頭!”
“噓!”孟慈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小點聲,做人要低調!”
兩人又喝了一口茶,繼續聽老趙頭說書。
“害,就是這女子作出這樣的好詩,這才把韓舉人逼瘋的!可惜了可惜了!”老趙頭搖了搖頭,“也可惜,文曲星下凡,竟是個女子!”
若是男子,將來簡直就是前途無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