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賀公子被救,那廂侯爺得到消息直接跳了起來,本是要大罵前來報信的護院,但又想到還跪在正廳的江初蕙,只能忍住怒氣,咬咬切齒道:“你們都是什麼廢物,六個人竟看不住一個受傷的人,老子養你們何用!”
“侯爺贖罪,並非小的們無用,實在是前來搭救之人武藝高超!”
“人沒看住,還敢狡辯!老子看你們是在侯府的日子太好過了,四肢都歇退化了!”
來人還想說什麼,昌平侯一個眼刀甩過去,“人沒了還不去給老子找,杵在這跟老子犟嘴,是想讓老子削了你嗎?!老子告訴你,人要是找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
來人這才連滾帶爬地走了。
昌平侯一肚子的火,連帶着昨日的憋屈,本以爲今日有個可以發泄的地,誰知道這些個蠢貨,這般無用!
昌平侯哀呼:爲什麼事情都沒能按照他預設的發展!
穩定了心緒後,昌平侯想着該怎麼在江初蕙那裏找個臺階下。畢竟那些廢物沒看住人的消息,定是藏不住太久。
他本也沒想用姓賀的拿捏住元娘,只是惱元娘前來質問他的行徑!氣怒之下,才同元娘說了要殺了姓賀的,沒想到元娘居然以死要挾他!
是他現在沒了威望了,還是府裏的這些兒孫們越來越無法無天,竟將他這個一家之主不放在眼裏了!
所以,他纔想着趁機樹立一下自己這個家主的威嚴,勢要元娘向他認錯,並罰元娘跪上半日,以此叫府中上下的人都看看。
連馬上要成爲皇妃的孫女他都敢罰,日後誰若是再來他面前放肆,這就是例子!
然而,那些個沒用的蠢貨,他才樹立威信多久,就讓姓賀的跑了,元娘那邊他該怎麼說呢?
正想着,外面有了動靜。
一直盯着賀泉那邊的慕英,得知賀泉被救走後,就前來通知了還跪在尚善齋正廳的江初蕙。
江初蕙筆直的身子,頓時軟和下來,但很快她又挺直了身子,問“是誰帶走了賀大哥?”
慕英咬脣搖頭,“婢子不知。”
江初蕙掙扎起身衝出了正廳。
昌平侯在西間掀了簾子走了出來,只看到她奔出正廳的身影,一時又怒氣上頭!
孽障啊孽障!
竟如此這般毫無禮數,都不知道要和他這個祖父打了招呼之後再走,真是白跟嬤嬤們學了這樣久的規矩!
昌平侯雖惱,卻也不敢追上去呵斥未來的皇妃。
江初蕙一路跌跌撞撞來到了昭泰院,本是想見江老夫人,卻在院門口的時候,被周媽媽攔住了。
“大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適,這會子已經歇下。歇之前曾讓老奴在這等大姑娘……”
“賀大哥他……”
江初蕙只說了個開口,周媽媽就接話道:“大姑娘少安毋躁,賀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老夫人說了,大姑娘安安心心地等着入宮的日子,以後好好伺候聖上,賀公子這邊老奴會幫你照看好的!”
聽了這話,江初蕙還想再說什麼,周媽媽又道:“大姑娘,您是知道的,老夫人一向不願多管閒事,更不願與侯爺過多牽扯。可這次,爲了大姑娘這般鋌而走險,敢問大姑娘還有什麼不信老夫人的?”
江初蕙一向沉靜的眸子中,閃過疑慮、擔憂、憤怒等情緒後,最終迴歸平靜。
“大姑娘放心,賀公子眼下已經有大夫爲其治療,想來很快就會無恙!”
“我要見賀大哥一面!”
“老夫人說在大姑娘入宮前,定會安排此事,大姑娘請回吧!”
“那我要知道賀大哥如今在哪?”
周媽媽凝視着江初蕙,許久沒出聲。
江初蕙退了一步,“我可以不見,但總得讓我的人前去看望一番!”
“大姑娘,此時不見於你於賀公子都是好事!老夫人知道大姑娘的性子,交代了老奴,若是您執意要知道賀公子在哪,讓老奴可以說,但請您仔細想想,見了又能如何?賀公子被送去永祥東巷北面的第三戶人家裏,大姑娘好生斟酌吧!”
江初蕙知道了賀泉的去處,纔回了蕙蘭院……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瑟谷去了一趟永祥東巷。
李常山已經替賀泉處理好了傷口,嵐姑姑也正在看着爐子上的藥,兩人坐在藥爐子後面的椅子上,聊起了天。
“頭一個還沒養好,現下又過來一個,若是再這樣下去,咱們這都要成小醫館了!本來看着挺空曠的小院子,一下子就滿滿當當了!”
嵐姑姑一邊喝着茶,一邊抱怨道。
“才兩個而已,你是沒見過軍中大營的醫帳,那才叫人滿爲患!”李常山笑呵呵地看着嵐姑姑道:“你鮮少有抱怨之事,今日這般心浮氣躁,可是因爲顧副指揮使離京的事情。”
“他離京與我何干!我只是喜歡清淨而已!”
李常山沒有拆穿嵐姑姑,有一下沒一下地扇動着手上的蒲扇。
見他不搭腔,嵐姑姑心裏一陣陰火,“天天在院子裏生火熬藥,不熱死人,也讓着藥味薰死了!明日不準再在院子裏熬藥了,若再叫我瞧見,非將你這破藥罐給摔了!”
李常山聽了不惱反笑。
“你笑什麼!”
“嵐姑,你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是在閔貴妃身邊待過的人,也不像是在宮中磨礪數十年的人!”
嵐姑姑神色一怔,頓時收斂了面上的急躁,朝李常山道:“方纔是我一時失了分寸唐突了李大夫,還望李大夫莫要放在心上!”
“嵐姑也莫要焦躁,顧副指揮使此行說不定與你有益!”
“此話怎說?”
“若是顧副指揮使此次出京能順利成事,日後在聖上面前就又不一樣了,如此,嵐姑的仇,也可得報了!”
嵐姑姑面上浮現了一絲恨意,但很快就消散。
“顧副指揮使究竟是去做什麼了?”
李常山正想說話,江瑟谷便來了。
“李大夫,賀公子的傷沒事吧!”
李常山站起身,“江六姑娘勿憂,都是些皮外之傷而已,不礙事的!”
江瑟谷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坐在那裏的嵐姑姑行了一禮。
嵐姑姑瞧着她的動作,面帶狐疑,“幾日不見,江六姑娘的禮節倒是叫我刮目相看!”
“姑姑謬讚了,都是沾了大姐姐的光,才得以受了齊嬤嬤教導!”
竟是齊歡!
嵐姑姑頓時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