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懵了兩秒：“啊？”
“還愣着幹什麼啊，去拿來給我看看，你的數學從前可太令我頭疼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寫成了什麼樣纔得到數學老師這樣的誇讚。”
數學老師也附和道：“快去吧。”
姜川出了辦公室的門，腦子頓時“轟隆”一聲像是被鞭炮炸了。
完了啊。
完蛋了啊。
葉光頭可是個眼睛尖的。
雖然已經能夠看出沈舟見極其努力的在模仿他的字跡了，但是……他從前的數學作業都是抄的，那個字糊的啊。
還是能夠一眼看見區別。
姜川戰戰兢兢的拿着作業本回到了辦公室，剛一進門就看見了佇立在角落處的一道身影。
沈舟見正站在窗邊，手裏拿着書，在垂着眼跟坐在辦公桌前的老師說着些什麼，距離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但是似有所感一般，沈舟見擡了擡頭，跟姜川對上視線，然後挑了個眉。
姜川低下了頭。
不會吧，不會要當着沈舟見的面捱罵了吧？
那也太丟人了。
“姜川，你擱那站半天了幹什麼呢？看門啊？進來啊。”
葉光頭在朝着他招手。
姜川硬着頭皮進了門。
手裏的練習冊被葉光頭抽走，他翻看了一番，便翻到了之前姜川趕時間補作業所以字寫的歪瓜裂棗的一頁，看得直搖頭。
然後又翻到了後面，字又倏地一下漂亮到賞心悅目。
葉光頭的眉頭皺了皺，漫不經心的說：“你這字……”
姜川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生怕老葉後一句就是這字怎麼不像你。
“你這字啊，怎麼還階段性的時好時壞呢？”
姜川又鬆下一口氣。
葉光頭突然眼睛一眯，發現了不對之處：“你這題目寫的，怎麼一個修改之處都沒有呢？一般只有抄的纔會這樣，怎麼會有人寫題目不寫錯字不寫錯公式，沒有修改痕跡呢？”
當然有。
而且那個人就站在你的斜後方。
當然，姜川這句話也只敢在心裏說說。
他勉強笑了一下：“在草稿紙上寫完之後騰上去的。”
老葉點了點頭，隨手指了道題：“那你把這道題在紙上解一遍。”
姜川瞪大了眼。
老葉隨手抽了張a4紙給他，然後曲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辦公桌：“坐着寫吧。”
然後用另外一本書擋住了答案，只給他看題目。
姜川嚥了口唾沫，緩緩坐下。
他感到一陣頭疼，但是事到如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姜川只好凝神看了眼題目。
然而不看還好，一看他就愣住了。
這個題目……不就是那天在醫院時沈舟見教他的那道題目嗎？只不過他只聽了一半就睡着了。
這是什麼狗屎運氣啊。
姜川舔了舔脣瓣，仔細回想着那天的一些細枝末節，想了好一會，稍微寫出來了兩行。
葉光頭還在他邊上看着：“幹什麼呢？寫啊，不是都寫過一遍了嗎？怎麼還要想這麼久？”
姜川擠出來了幾個公式套進了題目，後來發現，好像確實是這種解法。
但是後面半題他睡着了，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這可怎麼辦呢。
姜川有些煩躁的揉亂了自己一頭黑髮。
“老師，您好，您手裏邊有這次的競賽提綱是吧？我想找您借一份去打印，我們班主任的提綱已經發完了。”
葉光頭點了點頭：“你去那邊的架子上拿，很多，一大疊呢，不用複印了，直接拿一份走吧。”
頭頂突然傳來了沈舟見的聲音，姜川怔然擡頭，對上了沈舟見的眼。
沈舟見朝着他揚了揚下巴。
姜川好像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兩人說話的間隙，他偷偷拿開遮擋答案的書迅速掃了一眼。
好，不錯。
抄到了一點。
沈舟見去翻找了一會，旋即又扭過身對着葉光頭喊了聲：“老師，沒找到。”
“怎麼會找不到呢？就在那裏啊！”
“那裏是哪裏？”
“就是那裏啊！”
“哪？”
葉光頭徹底無語，一擼袖子，走了過去隨手抽出一份：“不就在這裏嗎？”
趁着這段時間，姜川迅速一目十行將剩下的答案背了下來。
但是……
等他準備下筆時卻又腦子一片空白。
可葉光頭重新已經走回他的身邊了。
他深呼出一口氣，看了眼提綱，然後在葉光頭面前停下腳步：“老師，您是教歷史的對吧，可以給我講講這個……”
“你們自己班沒歷史老師？”葉光頭擺了擺手：“我有事呢，沒空講題。”
沈舟見還沒說話，他坐在窗邊的班主任先開口了：“老葉，你就給他講一下吧，我們理科班哪裏來的歷史老師啊，這次競賽我們班大概率就讓沈舟見上了，你不教他難道是怕他奪得頭籌壓你們班一頭嗎？”
葉光頭一聽這話就不樂意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說得我好像很小氣一樣。”
沈舟見的班主任笑了笑：“那你就給人孩子講一下吧，講道題又不要多長時間，你有什麼事，我幫你做。”
葉光頭“哼”了一聲：“不用了。”
他看了眼沈舟見指給他的題目，“嘖”了聲，道：“這麼簡單的近代史時間軸還要人講啊？這不就是……＃＆＃”
姜川連忙火速將答案抄到a4紙上。
葉光頭這個時候突然回了下頭，然而頭剛回到一半，沈舟見手一鬆，手裏厚厚一疊的提綱全都摔到了地上，訂書機甚至都摔散開了，紙飛了一地。
“哎喲，你這是幹什麼呢？”葉光頭看着這一地狼藉，皺起了眉頭。
沈舟見蹲下身將提綱一張一張撿起。
葉光頭的注意力再次被轉移開來，姜川趁此機會徹底抄完，然後起身，將a4紙拍到桌上：“葉光……葉老師，寫完了。”
葉光頭點了點頭，從他手裏拿過，看了一眼，確實寫的很詳細，他沒再看第二眼了，擺了擺手：“走吧，去那邊拿本提綱就走吧。”
姜川如釋重負，抱着練習冊去拿提綱。
轉過身來時，沈舟見已經將散落在地的提綱撿了起來，他跟姜川對視一眼，兩人便避着嫌一前一後走出了辦公室。
姜川走在後面，剛一踏出辦公室的門，就被靠在牆邊的沈舟見嚇得叫出了聲：“啊！——”
他拍了拍胸口：“你幹什麼呢，在這裝鬼啊？”
沈舟見垂眼看了他手裏的提綱一眼：“參加競賽？”
“是啊。”姜川彎起脣角：“怎麼了？你也跟老葉一樣覺得我不行啊？”
“我都還沒說話呢，你自己腦補什麼呢，你要是想參加，有什麼不會的來問我就好，我剛在地上撿紙的時候看了一眼，題目蠻簡單。”
姜川點了點頭：“有了你這麼個物理外掛，那肯定沒有問題，我就算不相信自己那肯定也相信你，你身上的擔子可重了，學神，畢竟你可是還得給我教會。”
沈舟見抿起脣笑了下：“只要你願意學，我就肯定能教。”
走着走着，姜川又想起了早上作業的事情，他翻開手裏的練習冊，看着上面的內容忍不住的驚歎：“有一說一，你這個字模仿的跟我本人不能說是很像，只能說是一模一樣，我居然都不知道你昨晚什麼時候進的我房間拿作業本，真的是，害得我早上急成那樣。”
沈舟見平平扯了扯脣角：“有一說一，你睡覺睡得像頭死豬，想不知不覺拿走你作業本還挺容易的。”
“我當你這是在誇我睡眠質量好。”
沈舟見點了點頭：“你覺得是就是吧。”
路過姜川的班門前，姜川估摸着也快上課了，對他說了句：“走了哦。”
沈舟見頷首。
姜川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你就不準備跟我說什麼？我要回班了誒，兩節課見不着面了誒，你就點頭，就沒有別的想說的？”
莫名的，沈舟見這樣的態度讓他有點點生氣。
姜川又咕噥着：“居然這麼敷衍我。”
腦袋上突然覆上了一隻手。
就像擼狗一樣，在他的腦袋上擼了兩把。
姜川一愣。
沈舟見靠近了些，曲起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再見，姜川，好好聽課，上課別分神，放學記得等我。”
姜川心口一陣酥酥麻麻的癢。
很奇怪啊，雖然沒有說什麼肉麻的話，也只是勾了勾他的掌心。
卻讓他感覺自己被撩到了。
姜川嘴角一陣剋制不住的上揚，他點了點頭：“好，拜拜，你也一樣。”
剛一進到教室裏，姜川就感受到了來自於教室後排的一道刀一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剛剛正要出班門，卻被眼前一幕看得氣到牙癢癢的蘇燦星眼珠簡直都要瞪直了。
他冷哼了聲，別開眼。
姜川回到了座位上沒一會上課鈴就響了。
程一踩着鈴聲進了班門，頭垂得低低的。
等到程一在姜川身旁落座，姜川偏頭一看，這才發現，他流了一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