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覺地用手摸着有些發熱的耳垂，輕咳了兩聲，急匆匆地往外走。
半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而後快速地反應了過來，給蕭懷瑾福了禮後追了上去。
蕭懷瑾怔在原地片刻，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裏，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
他的視線淡淡地看向某一處，神色有些恍惚。
半夏亦步亦趨的跟在楚昭禾的身後，想起剛剛的見到的那一幕，笑嘻嘻地說：“小姐，您剛剛和翊王...”
不等她說完，楚昭禾就打斷了她的話，板着臉說：“你看錯了，什麼都沒有。”
“哦”，半夏應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難道就是谷主嘴裏常說的欲蓋彌彰？”
她的聲音實在是不小，楚昭禾毫不費力地聽了個清清楚楚，她嘴角抽了抽，問道：“百里卿還懂得這些？”
“那是當然，我們谷主可是那倚紅樓裏的常客，對這男女之間的情誼是再清楚不過了。”半夏回答的理直氣壯，絲毫沒有掀了前主子的愧疚。
楚昭禾點了點頭，腦子裏已經有百里卿去青樓的畫面了。
像他那樣的長相，進去應該會被圍個水泄不通吧？
快到擎松閣的時候，楚昭禾隨口問了一句：“對了，你今日在府上可有聽到什麼消息？”
半夏小心地環顧了四周，然後在她耳邊小聲道：“奴婢今早聽說齊氏換了府中好些下人，之前的下人有些已經離奇死亡了。”
楚昭禾輕嗤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只有死人，纔可以保守住昨晚的祕密。”
半夏的語氣有些沉重：“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有幾個還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齊氏竟然下得去手。”
她曾經跟着谷主在江湖上游歷，血雨腥風也見過不少，但沒想到齊氏這個深宅夫人竟有這樣狠辣的手段。
“爲了她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犧牲幾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麼。”楚昭禾面露譏諷，不放心地提醒道“經過昨晚的事後，我和她已經徹底地撕破臉面了，你以後見她小心點，儘量別和她打交道。”
“奴婢明白。”
剛到擎松閣門口，楚懷仁的心腹陳忠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小姐，侯爺已經在裏面等你了。”
楚昭禾點了點頭，讓半夏在外面等她，伸手輕叩了兩下門。
須臾，裏面響起楚懷仁沉重暗啞的聲音：“進。”
得到准許後，楚昭禾推門而進，看着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面容陰沉的楚懷仁，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他今天是來找自己算賬，爲他那個掌上明珠出氣來了。
她絲毫不懼，面上一派從容：“父親，您找我。”
楚懷仁沒有出聲，甚至連視線都沒有遞給她一個。
摸不準他的心思，楚昭禾也不貿然出聲，屋子裏的氣氛微微有些凝滯。
不知站了多久，楚懷仁終於開了口：“昨晚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聽到這話時，楚昭禾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晃動了一下站的麻木的雙腿，不答反問：“父親是要罰我嗎？”
楚懷仁到底是手握十幾萬大軍的鎮遠侯，光是站在那裏都會讓人不寒而慄，望而生畏。
楚昭禾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曲，冷聲道：“不是。”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沒有齊秋蓉做初一，她又會去做那十五。
楚懷仁看着她倔強的神情，微微眯了眯眼：“呵，好一個不是。”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楚昭禾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若昨晚失去清白的人是我，父親會這樣質問齊秋蓉嗎？”
有些答案自己猜測的不算數，得要人親自說出來才能打破那最後一絲幻想，做到真正地死心。
楚懷仁的眉頭狠狠地蹙了起來，眼裏捲起滔天的怒火：“你明明可以告訴我，讓我爲你做主，卻偏偏用了最惡毒的手法去那樣對待你的妹妹！”
“做主，做什麼主？我若是告訴您，您不過小懲大誡，裝模作樣地訓斥兩聲就算完事了。”楚昭禾冷笑了一聲，看着自己這個父親，只覺得滿眼諷刺。
楚懷仁冷冷道：“那你還要如何？！”
楚昭禾勾脣一笑，笑的涼薄，笑的眼眶酸澀。
看看，人就是犯賤，非要再聽一遍早就認清的事實。
她目光的目光帶着狠戾殺氣，一字一句地頓道：“現在的結果就是我要的結果！”
她要的結果就是母女兩人作繭自縛，玩火焚身！
憑什麼她要輕易放過那些想毀她清白，壞她名譽的人，讓她過街老鼠一樣的人？
她不是聖母，也不是慈悲之人。
她要的就是害她的人承受她本該承受的痛苦！
要她們一輩子都悔恨自己的陰暗算計，要她們看見她就恨得牙癢癢，卻偏偏無可奈何的感覺！
有人想要摧毀她，她就讓那人生不如死！
楚懷仁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渾身充滿戾氣的女兒。
楚昭禾閉了閉眼，吐了一口氣，壓去了眼底的猩紅。
再次睜開眼時，又成了那個清冷淡漠的樣子，彷彿剛剛的失控只是一場錯覺。
她的視線直直地看着楚懷仁，好像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父親您現在如此生氣，不過是因爲楚書玥這個棋子廢了，您是愛這個女兒，但您更愛的是您手裏的兵權，所處的位置，所以，沒有必要用這可憐的親情去掩蓋你的面子與野心。”
被戳中心事的楚懷仁梗着脖子說：“我已經下了命令，昨晚的事不會有任何一個人傳出去，書玥還是滄漓第一才女，大家閨秀的典範，溫婉知禮的侯府嫡女，各個皇子正妃的第一選人！”
楚昭禾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所以換了一個話題，道：“您說的確實沒錯，只要您手握兵權一天，楚書玥就不會嫁不出去，但是您想過沒有，爲什麼她有這麼實力雄厚的孃家，皇上卻一直沒有開口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