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財像是沒有玩夠一樣，戀戀不捨地從姚靈兒的手臂上爬了下來，乖乖地縮進了楚昭禾的袖子。
姚靈兒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
楚昭禾把招財收好後，對皇上拂了拂禮，聲音不急不緩，“回皇上，這就是臣女要的賞賜。”
皇帝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看着她的眼神諱莫如深。
自從楚昭禾和蕭崇之和離後，貴妃就一直看她不順眼，認爲她之前一直故意藏拙，把他們母子二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此時見狀，忍不住地開口奚落道：“楚小姐前不久奪得了才藝宴會比試的魁首，成了上京城的第一才女後，竟敢不把太后和皇上放在眼裏了，竟然當中掌摑靈兒，目無尊長，以下犯上，實在是有失體統！”
聞言，楚昭禾不禁心裏冷笑一聲。
姚靈兒不分青紅皁白先動手，她打那一巴掌只不過是禮尚往來，在場的人心裏最多想着她肆意妄爲，膽大包天。
結果貴妃這三言兩語地就給她扣上了一個藐視皇權的高帽子。
不愧是在宮裏淫浸多年的女人，這般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玩的爐火純青！
蕭懷瑾覺得局勢不利，深吸了一口氣，準備上前幫她說話。
像是有心理感應般，在他步子剛動的時候，楚昭禾不動聲色地對他搖了搖頭。
這點小事她還能應付得來，他出手就是大材小用！
皇帝一直未開口讓楚昭禾起身，她一直半蹲在那裏。
貴妃一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姿態。
兩人雖然高度差了很多，但楚昭禾依舊從容不迫，遊刃有餘，身上的氣質不容小覷。
她淡聲道：“貴妃娘娘說我目無尊長，以下犯上，那我想問問貴妃娘娘，太后和皇上都未開口，您先聲奪人的質問我，您又把太后，皇上放在何種地位？”
貴妃心下一緊，臉上紅潤的氣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皇上不鹹不淡地睨了她一眼，眼睛裏隱隱約約帶了些不滿。
貴妃心裏暗罵楚昭禾，但面上卻不顯露分毫。
她含情脈脈地看着皇帝，姿態放低，語氣無辜且柔弱，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皇上恕罪，是臣妾多嘴了。”
她伺候皇上這麼多年，怎會不知哪種方式更能撫平他的怒氣。
果不其然，皇帝應了一聲，聲音和緩，“下次注意。”
貴妃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忙道：“臣妾謹記。”
衆人的視線重新又落回到了楚昭禾的身上。
半蹲的時間久了，她雙腿微微有些顫抖，但那單薄的脊背依舊筆直硬挺，傲骨不折，身體不屈。
皇帝看着楚昭禾，時間久了，竟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位舊人。
不過可惜，那般風華絕代的女子竟然香消玉殞了......
楚懷仁就站在楚昭禾身後一丈遠的地方，沒有半點爲自己女兒求情的樣子。
他微微低頭，不動聲色地把皇帝，太子，晉王，翊王的眼神都盡收眼底，嘴角小幅度地上揚，眼底有暗芒劃過。
皇帝捋了一把鬍子，突然爽朗一笑，“楚家丫頭，起來吧。”
楚昭禾一怔，這沒來由的笑讓她心裏挺沒底的。
“謝皇上。”她站直了身體，雙手交叉放在腹部，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裏。
皇帝道：“朕是一國之君，不能出爾反爾，答應了給你獎賞，就說話算話，你救太后爲功，打羽落爲過，如今功過相抵，朕概不追究，你意下如何？”
好一個功過相抵。
羽落不分青紅皁白的打人他隻字不提，只說她還手爲過。
一條人命在皇帝眼裏能和一個巴掌扯平。
呵呵，去他媽的，還好意思問意下如何？
本小姐意下覺得你是昏君，想要推翻統治，重新制定國法！
縱然心裏十分不爽，但臉上還是笑着說：“皇上聖明，臣女並無異議。”
太后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語氣慈愛，“楚丫頭，疼嗎？”
楚昭禾眨了眨眼，不按常理出牌，“疼。”
太后一頓，顯然是事先沒有料到她的回答，頓了片刻後慈愛一笑。
“委屈你了，靈兒那丫頭也是太擔心哀家了，纔會不分青紅皁白地動手打了你，她小孩子心性，不懂事，你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別和她計較。”
太后親自幫忙求情，楚昭禾再揪着不放就是不識擡舉了。
她眉眼低垂，輕聲道：“臣女不敢。”
“好孩子，委屈你了。”說着，太后把手腕上的一個玉鐲退到了她的手上。
那玉鐲通體碧綠，瑩潤有澤，沒有一絲地雜質，手觸碰到的時候有着絲絲的涼意，只瞧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
楚昭禾下意識地想要推脫，太后對她笑着搖了搖頭，堅持道：“哀家碰見一個喜歡的後輩不容易，這鐲子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了。”
她餘光看見了姚靈兒嫉恨的雙眼，嘴邊的話一轉，道：“那臣女就厚着臉皮收下了，多謝太后賞賜。”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這就對了。”
提前進入圍獵場的御林軍首領走了出來，“皇上，帳篷已經搭好，請您移駕休息。”
皇后對楚昭禾笑了笑，扶着太后的胳膊，言辭妥帖，“母后，臣妾扶您。”
太后一邊跟着她往裏走，一邊讚道：“你向來有心。”
烏雲蔽日，天氣昏暗陰沉，有種風雨欲來之勢。
皇帝下了旨意，讓衆人今日調整休息，明日纔開始真正的狩獵。
蕭景和見皇帝一行人走遠了，他朝着楚昭禾的位置走了兩步，對她淺淺一笑。
他擡起胳膊，掌心裏躺着一隻白色的小玉罐。
“楚小姐，這是止痛消腫的藥膏，能緩解你臉上的疼痛。”
楚昭禾不想和他這種身份敏感的人走的太近，想着如何拒絕時，覺得身旁有股涼意。
她側了側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蕭懷瑾深沉如墨的眸子。
太子見她不說話，順着她的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