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大，佈置卻極爲典雅和別緻。
四周的牆上掛着名家字畫，案桌上放着一盆開的正好的海棠，香爐裏白色的煙霧向上飄散，窗外就是寒池外面的竹子，竹子的清香和着雨水的溼潤撲面而來，讓人情不自禁地放鬆了下來。
蕭懷瑾讓她隨意看看，他爐子上的茶壺提了起來，邊泡茶邊問道：“怎麼？”
楚昭禾隨意翻看着桌上的話本，漫不經心地回答：“他一直說我像素瑤，我就好奇，隨便問問。”
她沒有說完。
這只是其一，其實她最想知道的還是她的身世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蕭懷瑾笑了笑，“林豐燁一個瘋傻癡呆人的話，也只有你會信。”
楚昭禾有些炸毛，她掐着腰，三步兩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氣呼呼地說：“不說就不說，你怎麼還人身攻擊！”
“人身攻擊？！”
很明顯蕭懷瑾並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
楚昭禾心累，冷哼了一聲道：“說直白點就是侮辱我。”
蕭懷瑾看着她這瞪着眼，臉頰氣的鼓鼓的模樣，感到十分好笑和無奈。
“我什麼時候侮辱你了，你可別往我頭上亂扣帽子。”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楚昭禾袖子一捋，一副要幹架的模樣，嬌聲怒喝：“好啊你，蕭懷瑾，你堂堂一個翊王，居然敢說不敢認！”
蕭懷瑾本來就是想逗着她玩，不想真的惹她生氣。
他把泡好的茶杯塞到了楚昭禾手裏，目光溫柔，語氣不自覺的放低：“我錯了。”
茶水的溫度透過茶盞傳到了掌心，熱流悄無聲息的暖了她的身體，暖了她的心。
楚昭禾偃旗息鼓，問他：“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蕭懷瑾幫她把頭上的步搖扶正，嘴角微微上揚：“你想要什麼補償。”
楚昭禾：“......”
這個問題倒是難爲住她了，想了很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蕭懷瑾想了想，試着詢問：“對你所有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可是一說的。”楚昭禾倒也是好哄，沒多想就答應了。
只不過她說的時候，下巴擡高，一臉傲嬌樣。
蕭懷瑾忍俊不禁：“嗯，我說的。”
楚昭禾把杯子裏尚溫的茶一飲而盡，根本沒有細細品嚐。
一兩萬銀的雪山銀頂的地位和那白水沒有差別。
蕭懷瑾幫她添茶的時候，她看着杯子裏懸浮的茶葉，咂了咂嘴，讚道：“這茶味道不錯，喝完後味回甘，回味悠長。”
“今年新採的雪山銀頂，喜歡的話你一會兒都帶走。”
楚昭禾剛想答應，但又忽然搖了搖頭。
“我覺得這茶一般...”
“嗯？”蕭懷瑾含笑看着她，等着她的後半句話。
楚昭禾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輕聲道：“是你泡的好喝，所以我喜歡。”
蕭懷瑾一頓，腦子裏把兩句話連了起來。
他眉梢微揚，身體前傾，忽然湊近了楚昭禾，聲音微啞：“你這是在誇我？”
楚昭禾身子後仰，和蕭懷瑾拉開了一點距離，似是而非的回答：“唔，一半一半吧。”
誇他是表面含義，至於更深層的含義，他自己慢慢想去吧！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男人言而有信，開始解惑。
“素瑤只是林府的一個奴婢，比林豐燁大十歲，後來兩人相愛，林侍郎自然不會同意，就棒打鴛鴦，林豐燁騎馬去追素瑤的時候從馬上摔了下來，磕到了腦子，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十歲？！”楚昭禾驚了。
“嗯。”
她問出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那素瑤和我長的像嗎？”
蕭懷瑾盯着她看了片刻，搖了搖頭：“毫無相像之處。”
聽到這裏，楚昭禾就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世和素瑤毫無關係。
想到這次來的最要緊的事，她把袖子裏的藥瓶推了過去，“你身上的毒再有半個月就要發作了，這個藥你每日一粒，可以壓制你體內的毒性。”
可惜火蓮就那麼一株，這些藥也只夠他喫半年，半年之後若還沒找到祝餘草......
蕭懷瑾打開蓋子聞了聞，“這是？”
“我用火蓮製成的藥。”
蕭懷瑾一愣，嘴裏的話脫口而出：“你找火蓮不是爲了......”
楚昭禾挑眉：“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找火蓮是爲了百里卿？”
蕭懷瑾心臟猛地收縮，抿了抿脣，起身把她抱入了懷裏。
他的喉結抵着楚昭禾的喉嚨，手臂緊緊地擁着她，像是要和她融爲一體。
楚昭禾腰部喫疼，但她卻沒開口說話。
良久，蕭懷瑾道：“謝謝，對不起。”
爲什麼道歉，他未說明，但他知道她懂。
楚昭禾垂在身側手緩緩擡起，回抱住了他：“你我之前何須言謝？下次別再和我道歉了，我不喜歡。”
蕭懷瑾嗯了的一聲，眼眶有些發熱。
這是母妃走後，第一次有人奮不顧身，不求回報地對他好。
玄冥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璧人相擁的畫面，他悄悄隱去了自己的身影。
楚昭禾正好看見了窗外的身影，面色微紅，輕輕推開了蕭懷瑾。
“玄冥應該有事要給你彙報，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蕭懷瑾瞪了玄冥一眼，拉住了她。
“留下一起用晚膳吧，莫寒採藥回來了，你正好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藥材。”
鳶尾山距離上京城幾百裏地，山上有各種稀奇珍貴的藥材，莫寒每年都會去個三四次。
楚昭禾想着自己研究毒藥確實需要藥材，就沒再拒絕。
“那我在外面等你。”
玄冥彙報的事肯定是機密，她還是少聽爲好。
“無妨。”蕭懷瑾拉着她重新坐下，把玄冥喊了進來。
“王爺，屬下有三件事彙報。”玄冥自知打擾了兩人，頭都不敢擡起來。
“嗯。”
“皇上下旨賜婚，楚二小姐爲晉王正妃，三月後大婚。”
楚昭禾皺了皺眉：“就......這麼輕易同意了？”
她還以爲皇帝會礙於楚懷仁的身份，一拖再拖，直到尋到折中的法子。
蕭懷瑾卻覺得未必，這件事許多大臣都知曉，皇帝要是不盡快給個答覆，朝中難免會有非議。
他看向玄冥:“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