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揮手讓陳忠過來,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
陳忠聽着,濃眉越皺越緊,有些不贊同。
“侯爺,我們這樣做會不會逼急了他,到時候......”
楚懷仁身居高位多年,最不喜別人質疑他,頓時不悅道:“就按我說的去做!”
“...是。”
大雨斷斷續續地下着,霧濛濛一片,天邊泛着一抹魚肚白。
百里卿回到倚紅樓後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像個大爺一樣翹着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輕闔上了眼。
也不知道無風去義莊還好麼。
唔...有沒有碰到豔鬼?
念頭剛起,門被人從外用力推開。
“谷,谷主!”無風捂着左胳膊,面色不虞,雙腿沉重地走了進來。
百里卿懶散地掀起眼簾,衣袖揮動,門被重新關上。
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自上而下皴巡了一番後,眼神帶了些嫌棄。
無風渾身溼透,像個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雨水順着衣襬往下流,隱隱約約帶着一抹溼紅。
“怎麼回事?”
身爲無音谷數一數二的高手,竟然被一個女人傷了,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自從進了後,無風一直低着頭,覺得十分丟臉和難堪。
“屬下去了義莊,裏面早有兩個人等在那裏,一男一女,女的看身形,就是我們在鬼市看到的那個。”
“她很謹慎,刻意地隱藏了自己的聲音,開門見山地問了屬下的身份和手札的來歷,屬下按照您交代的一一回答,她和身後跟着的男人走到一旁商量了一陣,然後開了五千萬兩黃金的價格,讓屬下把手札給她。”
“屬下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女人點頭答應了,說三日後還是在那個地方,她會帶着銀子來。”
“她走後,屬下隱去氣息,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們身後,想要知道他們的來歷,但是不知道怎麼發現了屬下,屬下與她打鬥了一陣,想要趁機扯掉她臉上的黑巾,但她手裏的暗器層出不窮,屬下無法,只能找了機會逃脫。”
百里卿問他:“可有看出招式?”
無風搖了搖頭:“那個女人的武功遠在屬下之上,招式雜亂,看不出派別出處,至於那個男人,他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手。”
“上京城一下能拿出來五千兩黃金的人屈指可數,”百里卿輕笑一聲,語氣邪肆,“這個女人倒是比楚懷仁讓我更感興趣。”
無風忍着疼單腿跪地:“這次是屬下莽撞,請谷主責罰!”
跟蹤失敗,打草驚蛇,他雖然也刺了那女人一劍,但以後再想查到這個女人的身份,難如登天。
百里卿重新躺下,看他身上的傷,也知道他盡力了。
“你先下去處理身上的傷,這件事不用你管。”
這次的主要目的是把楚懷仁引出來,用他手上的假手札換他手裏那半本。
楚懷仁答應了兩日後交易,至於這個女人,只能算是個意外的“驚喜”。
無風看着他欲說還休,最終轉身退下。
所有的雲波詭譎隨着天光乍破而漸漸隱去。
小安和佩蘭一人端菜一人擺着碗筷,張嬤嬤吆喝着還有一道菜就好了,煙火氣息濃厚。
小安眼尖,遠遠地瞧見了剛從屋裏出來的木槿,下意識地開口喊道:“木槿姐,快來喫...”
話說了一半,腦袋瓜子就被人敲了一下。
佩蘭低聲訓斥:“說了多少遍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叫小姐,小姐!”
小安揉着頭,委屈地嘟囔道:“那不就是睜眼說瞎話嗎,木槿姐又沒有戴人皮面具。”
木槿正好走了過來,對上兩人驚訝的目光。
佩蘭訥訥開口:“你怎麼把人皮面具摘了,半夏不在,沒人會易容...”
“誰說我不在?!”半夏蹦蹦跳跳地跑來過來,看了一圈後笑眯眯地問。
“小姐回來了!”佩蘭的腦子終於轉過來了圈。
木槿嗯了一聲:“天快亮的時候回來了,現在正在補覺,你們別去打擾她。”
佩蘭長舒了一口氣,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
楚昭禾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來侯府催她的太醫換了一位又一位。
“我們小姐昨晚回來研究治疫病的藥方研究了一晚上,天亮才闔眼,有什麼要緊的事非得讓她現在過去?”
楚昭禾回來了,木槿說謊話的底氣都足了很多。
李重陽急的拍腿:“哎呀,不是那些難民,是晉王!”
“晉王怎麼了?”木槿有些疑惑。
李重陽着急忙慌地解釋說:“晉王他...晉王他染上了疫病,高熱不退,我們這些李重陽法子什麼都用了,就是不見效果,這纔想讓楚小姐過去看一趟。”
其實他感覺神醫莫寒比楚小姐靠譜多了,但是找不到人,只能來這裏找楚小姐一試。
唉,就先死馬當活馬醫吧。
“你快去請楚小姐出來跟我去晉王府一趟,萬一晉王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李重陽見木槿站在那裏不動,忍不住出聲催促。
“不用請了,我就在這裏!”
音落,門口出現了楚昭禾倩麗搖曳的身姿。
她起來用完膳後就打算去看看那些難民,結果走到正廳就聽到了李重陽方纔說的那番話。
渣男自有天收,蕭崇之得了瘟疫就是活該!
要是此刻有煙花,她一定要點上幾桶慶祝。
李重陽鬆了一口氣,急忙道:“那楚小姐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去哪?”
“去給晉王看病啊。”
“不去!”楚昭禾拒絕的乾脆,“本小姐又不是獸醫,去了又有何用?”
李重陽先是面無表情,然後是瞪大了眼睛,最後是匪夷所思。
楚小姐話裏的意思是...晉王是牲口?
“走了,去難民營。”楚昭禾沒有理會失神的李重陽,喊了木槿離開。
李重陽反應過來後連忙跟了上來,苦口婆心地勸道:“楚小姐,晉王他畢竟是皇子,皇上怪罪下來,你擔待不起,你還是...”
楚昭禾停下腳步,冷聲反問:“他的命是命,難民的命就不是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