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陽失聲片刻,而後面露不屑,“皇子的命遠比那些平民百姓來的尊貴。”
楚昭禾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他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出身皇家又如何,還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和離後三番五次地找自己麻煩,還和女人動手。
妥妥的渣滓,渣男中的戰鬥機。
李重陽沒想到她這麼地油鹽不進,氣個半死。
楚昭禾冷笑一聲,直接上了馬車。
晉王的病情拖不得,除了疫病,他心裏還憋了一口氣,鬱結於心,這樣下去,他非得一命嗚呼了不可。
又想起貴妃的話,李重年豁出去了,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
“楚小姐未免太膽大包天了,你就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嗎?!”
其實他來找楚昭禾並不是信任她的醫術,而是看中了她的身份。
萬一晉王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皇帝要懲罰他們這些太醫,到時候有個鎮遠侯嫡女在,多少會留點情面。
楚昭禾掀起車帷,毫不在乎地說:“你去啊,我倒是要看看,不想給當街掐死我的人看病,這有什麼錯?”
李重陽眼睜睜地看着馬車走遠。
他收回視線,狠狠地啐了一口。
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他今天才算是開了眼!
獨自生了會兒悶氣,他轉身上了自己的車輦,吩咐車伕去皇宮。
馬車上,木槿讚道:“小姐,你剛剛說的那番話可太解氣了!”
楚昭禾輕輕一笑,不想再聽到關於蕭崇之的事。
“行了,你和我說說難民的情況吧。”
“哦哦。”
到難民營時,楚昭禾已經把情況瞭解了七七八八。
藥方沒問題,但浮於表面,只需要換了其中幾味藥,再加上她實驗室專門的特效藥就好了。
施粥的帳篷還在那裏搭着,東榮依舊帶着鋪子裏的夥計給那些難民舀飯。
楚昭禾看着東榮臉上滿足的笑意,也跟着彎了彎嘴角。
“有人給他們檢查嗎?”
木槿道:“糧鋪裏的一個夥計得了疫病,不過不嚴重,莫神醫已經看過了。”
“你去把馬車上的口罩拿出來,讓東榮發給大家吧。”
“好。”
楚昭禾打着傘,做好防護,走進了隔離疫病難民的安置點。
“師傅!”
莫寒正給難民喂着藥,見她來了,揮手給她打招呼。
楚昭禾環顧四周,只見了一個太醫,其他的不用想也知道去哪了。
她診治了幾個難民,總結了病症後新寫了一個方子,準備去熬煮藥湯的地方交給伙伕。
“師傅你在找什麼?”
莫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後。
楚昭禾問他:“廚房在哪?”
莫寒看見了她手裏的藥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請教一番。
他積極道:“師傅,我帶你去。”
廚房在後面不遠處的破廟裏,去的路上,楚昭禾瞪了她一眼,語氣無奈。
“行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第一神醫是我徒弟,你可以低調行事,不必一口一個師傅。”
莫寒哼了一聲,說起這事兒就來氣。
楚昭禾累了,“...你高興就好。”
上京城感染疫病的難民雖然沒有永州多,但湯藥還是有一大鍋。
楚昭禾來之前還擔心藥湯會被人動手腳,但看到東盼稚氣未脫的臉時,放心和擔憂摻半,心裏矛盾的很。
“你怎麼把東盼帶來了?”
莫寒聳了聳肩,“她非得跟着我,她的醫術雖足以診治,但我怕她一不小心被傳上,就她找了這個看藥的活。”
楚昭禾點頭,幫東盼戴好了口罩,摸了摸她的頭:“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亂跑。”
“姐姐放心”,東盼乖巧的點頭,看了一眼莫寒,黑白分明的眼睛亮亮的。
“我不會讓師傅擔心的!”
楚昭禾點頭,把藥方給了東盼,讓她去抓藥。
廚房極其簡易,就是臨時壘了幾個竈臺,不知道從哪搬了幾個快散架的架子放藥材,食材。
東盼對着藥方抓藥,莫寒向楚昭禾請教着醫術問題。
恰好有一味從來不用的藥在最高處,東盼伸長了手臂還差一點。
她不願意這點小事去麻煩師傅,就腳尖一踮一踮的夠。
就差一丁點了,再稍微高一點。
下一刻,東盼蹦了一下,拿到了藥材,但腳下一滑,身體直直地往後倒,
慌亂之中,出於自救的本能,她擡手抓住了放藥的架子。
地面是土地,架子放的不平整,這麼一用力,架子迎面砸來。
莫寒聽到動靜,眼疾手快地衝上前,一手扶着東盼的肩膀,一手撐着傾倒的架子。
縱使如此,架子上面的東西還是不斷地往下砸。
莫寒索性直接鬆了手,把東盼護到了懷裏。
楚昭禾趕緊把架子扶了起來,拍打他們身上的灰塵,擔憂道:“你們沒事吧?”
莫寒搖了搖頭,這架子不沉,要不東盼也不會把它拉倒。
東盼一直恍神,呆愣愣地站在那裏。
莫寒側目看着楚昭禾,開起了玩笑:“我這徒弟不會砸傻了吧?”
楚昭禾瞪了他一眼:“你只要沒傻,就都不傻!”
東盼恍然回神,絞着衣服的手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臉也有些泛紅,不敢擡頭。
她知道自己心思齷齪,卻又控制不住,兩種糾結的情緒讓她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師傅,對不起。”
莫寒只當她是因爲辦砸了事道歉,沒多說什麼,彎腰幫楚昭禾撿着地上的藥材。
藥材用油紙包着,撿起來也絲毫不費勁。
楚昭禾也不和他們爭,站起身去看藥湯了。
到了最後一包藥材,東盼和莫寒的手同時伸了過去,手指觸碰在了一起。
東盼渾身怔愣,然後快速地拿過那包藥放在了架子上。
莫寒看着落空的手溫和一笑,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
楚昭禾漫不經心地攪動着藥湯,目光在東盼和莫寒兩人臉上流連,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
永州,知府書房。
事務繁多冗雜,兩天沒有休息的蕭懷瑾看的頭疼。
窗櫺紙上不知何時映了一道黑影,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