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仁,是你害死了老夫的蓉兒,若不是你執意讓他去別莊,她怎麼可能死在土匪的手裏?!”
他雖然已經年過六甲,但身體康健精神矍鑠,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這一吼,把別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楚懷仁又豈是喫素的,他拽開齊廉扯他領子的手,壓低聲音提醒說:“岳父大人,您要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齊氏故意殺人,夥同道士構陷嫡女的性命,您就喊的再大聲一點。”
真是笑話!
他還沒有問他齊家怎麼教了這樣一個蛇血心腸的女兒出來,他倒是有臉先怪他的不是了。
方纔那話分明是抓住了齊廉的七寸,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縱使如此,那些大臣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無一不抱着看好戲的心態。
太子,翊王,離王也在,唯獨蕭崇之對此事一無所知。
因爲他一下朝就被皇帝叫到了御書房。
剛跨進了一隻腳,迎面就飛來了一個骨瓷雕龍杯,蕭崇之不敢躲閃,只能硬生生的挨下,額頭上頓時開出了一朵血花。
一晚上沒有休息的他被這麼一砸,頭暈眩的不行,行禮的時候差點就栽倒了地上。
皇帝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躥。
“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
皇帝冷笑,“認錯認得倒是挺快,那你倒是說說朕爲什麼生氣,你又錯到哪了!”
蕭崇之忽然遲鈍了。
方纔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其實他心裏也那些不準,皇帝是因爲剛纔上朝的事還是因爲昨天楚書玥的事生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頭都不敢擡,屏氣凝神的回答:“兒臣愚笨,不敢妄言,還請父皇明示。”
皇帝蒼老精明的眸子盯着他:“那朕問你,外面關於晉王妃的謠言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兒子娶親從未讓省心過,不顧世俗禮數娶了勾欄之地的女子進府,還做出了寵妾滅妻的事。
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一個撐得起晉王府門面的女人,結果現在倒好,人人都知道晉王府大婚當日私自出逃,去了客棧與別的男人苟合。
一個兩個的讓人看盡了笑話,也丟盡了皇家的臉面!
“父皇也說了那是謠言,謠言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父皇不必當真,書玥他也沒有做對不起兒臣的事。”
蕭崇之怕皇帝對他失望厭惡,回答的避重就輕。
本以爲這樣會糊弄過去,卻忘了眼前這位是算計人心,指點江山的帝王。
額頭又被重物砸中,鮮血汩汩而出,和之前那個恰好對稱。
“你以爲朕的情報網是假的,敢這樣矇騙朕?!”
說着,皇帝就說了他的聽聞,每多說一句,他的臉就白上一分,到最後的毫無血色。
跪在地上的蕭崇之身體搖搖欲墜,他啞着聲音說:“父皇,書玥是愛兒臣的,否則狩獵那天她不會用那樣的手段爬上兒臣牀,懷了兒臣的子嗣。”
皇帝對此將信將疑,敲打他說:“不論如何,朕的第一個皇長孫,不能有任何的污點!”
言外之意,楚書玥這樣女人,已經配不上晉王妃的位子了。
蕭崇之聽到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鬆了一口氣,“父皇放心,等她生下孩子後,兒臣會想辦法廢了她。”
“哼,你心裏明白就好”,皇帝眯着眼睛,弧度鋒利薄情,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若是你再做出一件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朕絕不會手下留情!”
蕭崇之心瞬間就墜入了無底深淵,眼前漆黑,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聲音,“......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出宮的蕭懷瑾聽到齊秋蓉死於土匪的消息,總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齊秋蓉一死,首當其衝的便是齊家和鎮遠侯的關係。
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齊秋蓉的死不是偶然,那背後計劃這一切的人是太子還是晉王?
他邊上車邊吩咐:“玄書,你去查查齊——”
話音未落,蕭懷瑾看見車廂裏的蕭暮羽,皺眉道:“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蕭暮羽想了想“在五哥你凝神沉思的時候。”
玄書探頭進來:“王爺,你讓屬下查什麼?”
蕭懷瑾落座,淡聲道:“齊秋蓉的死究竟是不是土匪所爲。”
土匪雖然猖獗,但也知道找沒錢沒勢的軟柿子捏,否則就會招惹禍端,對齊秋蓉下手的。
玄書應了下來,剛準備退下駕車,蕭懷瑾就喊住了他,聲音很小的交代了他幾句話。
蕭暮羽一臉好奇,豎起耳朵聽,但還是聽了個寂寞,只聽到了玄書那句慷慨激昂的“屬下明白。”
駕車時候,玄書想起王爺交代的事還是激動的。
王爺爲韓家報仇的計劃終於開始了!
蕭懷瑾自斟自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蕭暮羽還以爲他是在擔心剿匪的事,一屁股坐到他身邊,摟着他的肩膀。
“唉,誰叫我就你這麼一個五哥,看在五哥你對我還算不錯的份上,剿匪的時候我一定幫你!”
蕭懷瑾一臉嫌棄的模樣,拍開了他的手,“你不給我添亂就不錯了。”
蕭暮羽扯着嘴脣嘲諷一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剿匪若是個好差事,怎麼可能輪到你我兄弟二人,聽着是鎮壓匪寇的差事,但一不小心也能送了命,比瘟疫和水災不知道兇險了多少。”
他向來沒心沒肺,或者說他習慣了以沒心沒肺的面目示人,只說了這一句便又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萬事不過心的模樣。
“到時候你就把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我這樣一個只懂喫喝玩樂的王爺,剿匪失敗再正常不過了,父皇也不會怎麼懲治我。”
最後一句“但五哥你不同”蕭暮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知道五哥那般聰明的人,早就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