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提前陰差陽錯的吃了解百毒的藥丸,但那匪寇也不知用的什麼毒,如今這毒性上來了,她是真覺得頭暈目眩,想要睡覺。

    蕭懷瑾雖然嘴上說着她,但身體卻誠實的很,趕緊把她抱在了懷裏,眼神裏有少見的慌亂。

    他指尖發抖,有些手足無措:“楚昭禾,你別嚇我!”

    玄書看了見楚昭禾胳膊上的傷口,心裏咯噔一聲,忙道:“王爺,這刀上有毒!”

    楚昭禾眼皮控制不住的輕闔,耳朵裏聽見了什麼,她動了動嘴脣,想要開口解釋已經沒了力氣,慢慢的睡了過去。

    周圍是還未來得及清理的血腥場面,蕭懷瑾赤紅着眼睛,神情無助又害怕。

    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韓家被滅門,母妃被賜毒酒身亡的那天。

    殘酷血腥的畫面在腦海裏捲土重來。

    蕭懷瑾頭疼的快要炸開,他額頭青筋暴起,想要閉上眼睛壓下這些畫面,但卻變得越發清晰。

    神志疼痛的快要剝離身體,他渾身開始發顫抖,手裏卻緊緊的抱住了楚昭禾。

    蕭懷瑾一直知道楚昭禾對他是重要的,但若問他有多重要,他想不出來表達的詞語。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楚昭禾對他來說不單單能用“重要”兩字概括。

    楚昭禾是天下的獨一無二,是他的無可比擬。

    世間千千萬萬人,唯有她,纔是他的一生所求。

    慌亂間,有人喊了“大夫,快叫大夫。”

    ......

    大夫整理着自己的藥箱,徐徐道:“她這位姑娘應該是提前服下了解毒的藥丸,所以從脈象來看沒有毒素在身體裏,傷口老夫也已經處理好了,不碰水,飲食清淡些,過些日子便會長好。”

    聽到楚昭禾並未中毒,蕭懷瑾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原處。

    他給楚昭禾蓋了一下被子,擰眉道:“那她爲何會暈過去?”

    大夫捋了一把鬍子,“這位姑娘應該是近日沒有休息好,憂思過重,再加上解藥與毒素在身體裏相抗,一時撐不住才暈了過去,無妨,讓她睡一覺起來就無礙了。”

    “有勞大夫了,”蕭懷瑾微微頷首,“玄書,去送送大夫。”

    “是。”

    大夫掂着藥箱跟玄書離開,屋子裏剩下了蕭暮羽,柳新蕊和佩蘭。

    柳新蕊一直在楚昭禾的那句話裏沒回過來神。

    她面上不露聲色,但內心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楚昭禾到底是知道了她的計劃還是故意試探?

    柳新蕊百思不得其解,她看着躺在牀上的楚昭禾,腦海裏產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

    只要楚昭禾一直醒不過來,開口說不了話,那她便是安全的。

    爲了這個計劃死了這麼多人,怎能在楚昭禾的手上功虧一簣?

    思及此,柳新蕊咬牙下了狠心。

    她走上前,眼裏的淚說來就來,一副心痛難忍的模樣:“王爺,今晚這些匪寇是衝着民女來的,楚小姐要不是爲了救民女,也不會受傷,這一切皆有民女而起,您要怎麼懲罰民女都絕無二話。”

    蕭懷瑾皺眉,極其敷衍的說:“這件事錯不在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柳新蕊本意是爲了他擋刀,楚昭禾又是爲了救她,他沒有理由去怪罪任何人。

    柳新蕊搖了搖頭,說什麼都不肯走,“民女何德何能能讓楚小姐這般相救,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怎麼好意思回去休息。”

    說着,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王爺,時辰不早了,您這兩日爲了匪寇的事勞心勞神,想必也沒休息好,民女今晚願意留下來陪着楚小姐,您可以放心回屋休息。”

    蕭懷瑾淡聲道:“不必了,今晚本王就留在這裏了。”

    柳新蕊還想再說什麼,但看他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只能離開。

    蕭暮羽摸了摸鼻尖,自覺有愧。

    皇兄好不容易交代了他一件事,結果人在他眼前受傷了。

    他看了眼坐在牀邊凳子上看書的蕭懷瑾,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在他轉身離開之際,蕭懷瑾喊住了他:“你留下。”

    “啊?”蕭暮羽懵了。

    他撓了撓頭,不太自然的說:“雖然楚小姐受傷我心裏過意不去,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楚小姐又是皇兄你的心上人,我留下是不是——”不太好?

    話還沒說完,他就接到了皇兄遞給她一道“你想多了”的眼神。

    蕭暮羽:“......”

    蕭懷瑾看了一眼正在睡熟的楚昭禾,和他一起去了外間。

    他打開窗戶,看着下面巡邏的士兵,淡淡的說:“你一會兒帶人去把客棧上上下下給我檢查一遍,連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蕭暮羽愣了,一整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怎麼突然開始檢查客了?

    這客棧除了廚子,不都是自己人嗎?

    玄書送完大夫回來,正好聽見了這句話,一下子就明白了。

    “王爺是懷疑這客棧裏有暗道?”

    蕭暮羽驚道:“暗道?!”

    蕭懷瑾瞪了他一眼,他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楚小姐在裏面睡覺,不嫌自己命大,就不能大聲說話,不能打擾。

    他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不說話了。

    蕭懷瑾這次繼續道:“客棧有士兵徹夜巡邏,那些匪寇怎麼可能不聲不響的來了三樓,而且明明都快被殺光了,爲何又從樓下上來了幾十人?”

    他方纔只是一直緊張着楚昭禾,如今冷靜了下來,覺得這件事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了。

    蕭暮羽恍然大悟,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正色道:“臣弟這馬上就去辦。”

    蕭懷瑾看向玄書,“被抓的活口關好了,先不着急着審訊。”

    這些匪寇慣會偷奸耍滑,嘴裏沒一句實話,先殺殺他們的銳氣再說。

    “屬下明白。”

    士兵們舉着火把,一處一處在地面搜尋,把整個客棧照的恍如白晝。

    蕭暮羽帶人搜到後院放雜物的房間時,正好碰見了在周圍徘徊的柳新蕊。

    他擡了擡眉梢,隨口問道:“柳姑娘這麼晚了還不睡?”

    柳新蕊背對着他,聽到聲音後臉色剎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