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姨娘問道：“會不會是宮人寫請柬時不小心寫錯了？”
她思忖着說：“不太可能，若沒有皇后娘娘允許，宮人怎麼會寫你的名字。”
五姨娘覺得這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也不忍心讓楚昭禾左右爲難，笑道，“我不去就是了，這樣就不會觸犯任何宮規，也不會連累你們了。”
楚昭禾皺眉，看着五姨娘不贊同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
安氏也瞪了她一眼，附和道：“就是，我身爲這侯府主母還未開口說話，你又何必這般妄自菲薄。”
她之前是看在楚昭禾的面子上纔對五姨娘多加照拂，但時間久了她發現五姨娘的性子實在是得人喜歡。
安靜溫婉，做事很有分寸，從不爭搶什麼，像是山谷深處的幽蘭花，自有自己的風情，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和目光。
之前齊氏還在的時候，她整日就想着怎麼防備着齊氏對她和安兒下手，她又如何才能扳倒齊氏。
齊氏突然一走，她忽然無人可恨，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日子也有些乏味無聊了起來。
五姨娘早上給她請安的時候，她便會留人坐會，隨便說說什麼。
這時間久了，她越來越喜歡五姨娘不驕不躁，平靜如溫水的性子，和五姨娘有種相見恨晚，惺惺相惜的感覺。
還要在這深宅內院裏熬幾十年，她們兩個交個朋友，互相扶持也不錯。
她比五姨娘長了兩歲，便把五姨娘當妹妹看了。
楚昭禾不知道安氏的心理變化，只看五姨娘和她關係還不錯的樣子，也就放下了心。
她思索了片刻，斟酌道：“既然我們都不知道皇后娘娘此舉何意，我們就不如走一步說一步，羽落及笄那日我們一起進宮，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我們隨機應變。”
安氏看着那燙金的請帖嘆氣道：“沒想到我第一次進宮赴宴就要這麼忐忑，叫我說啊，這及笄宴不去也罷，省的進了宮提心吊膽的。”
“皇后娘娘雖下的是請柬，夫人還真的以爲是皇后娘娘在‘請’你？”
楚昭禾擡了擡眉梢，加重了“請”字。
上級對下級說“請”是擡舉，有幾個人會不識好歹的得罪人？
安氏：“......”
“夫人姨娘放寬心，也許真的是我們多想了，不過是一場及笄宴，注意點便不會出差錯。”
她準備起身離開之時，見兩人神色有些凝重，知道她們從未進過宮會緊張，便安慰了兩句。
安氏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兒，心裏鬆了一口氣，對五姨娘道：“進宮後我們低調些，跟着大小姐就好。”
五姨娘含笑點頭：“是。”
楚昭禾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進宮經歷。
唔，好像每一次都精彩紛呈，格外熱鬧？
遠離她，纔是明哲保身的上上籤。
回玲瓏閣的路上，看門的小廝小跑着攔住了她。
“大小姐，尚書令府的秦小姐在門口，說是有事找您。”
楚昭禾聽到尚書令府還懵了一下，試探道：“秦語凝？”
“讓她進來吧，”人來都來了，楚昭禾不好拒之門外，對半夏說，“你去接接她，免得她走丟了。”
“是。”
楚昭禾先回了院子，親自泡了一杯果茶，拿了些張嬤嬤現做的糕點擺在外面的石桌上。
雖入了秋，但她院子裏還是一片春色。
之前養護的月季被她地栽到了前院，含苞待放有之，婀娜多姿有之。
牆角的爬藤月季沾滿了整面牆，一眼望去，像是會流動的花牆。
風過，清香拂面而來，猶如置身花海，煞是好看。
楚昭禾隨着鞦韆晃動，閉眼放鬆的時候，一聲歡快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
“楚姐姐！”
她睜眼，看見蹦蹦跳跳的秦語凝，笑的無奈。
許久未見，這位上京城美人還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楚昭禾站在原地未動，由着秦語凝圍着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
等她激動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她倒了杯茶遞過去，笑問：“今天怎麼想起來找我了？”
秦語凝雙手托腮，五官精緻漂亮，笑的眉眼彎彎，比這滿園的花還嬌豔幾分。
“這不是好久未見，想你了麼。”
楚昭禾看着她，心裏感慨：她大抵應該明白了周幽王爲何會烽火戲諸侯博美人一笑。
秦語凝拿糕點的時候瞥見了方纔楚昭禾隨手一放的請帖，她指着外面燙金的牡丹花道：“這還是我幫姨母挑的樣式，怎麼樣，好不好看？”
楚昭禾忽然心念一動，問道：“寫這請帖的時候你也在？”
“在啊”，秦語凝咬了口糯米糕，有些喫味的哼道：“昨日我進宮陪姨母，姨母就是一直在忙着羽落的及笄禮。”
她道：“這請帖的名單是不是也是皇后娘娘定好的？”
秦語凝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算是吧。”
楚昭禾扯了扯嘴角，頗感無語。
“什麼叫算是？”
秦語凝用帕子擦了下手，喝了口茶後道：“不過就是一個及笄禮，姨母本就不打算大辦，但是姨父突然說要大辦，說宮裏好久都沒有熱鬧了，趁着及笄禮把大家都請進宮熱鬧一下，姨父說的是請三品以上官員的夫人，所以也不算是姨母的決定。”
皇帝的決定？
楚昭禾眸光閃了閃，本來覺得沒什麼，但一聽是皇帝安排的，總覺得有什麼陰謀。
她皺着眉，狀似無意，喃喃自語：“那爲什麼會請五姨娘一起進宮？”
秦語凝聽到後也愣了一下，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姨父體恤你父親爲滄漓一輩子，所以纔給了他這個恩典，或者是姨母想見見這個深居簡出的五姨娘？”
隨意的猜測完，她一擺手，不在意道：“唉，不說這件事了，今日我來是有個大事要告訴你的！”
楚昭禾擡了擡眉梢，漫不經心道：“怎麼，你要成親了？”
秦語凝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楚姐姐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