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百里卿又豈是那麼好糊弄的人，沉思了片刻問她：“你是準備對太子下手？”
她詫異擡頭。
他怎麼會知道？！
看她這神情，百里卿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爲了給蕭懷瑾報仇，給太子下了千里冰魂散，但他並沒有毒發的跡象，所以......”
後面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兩人都心知肚明。
話都說到這樣的地步了，楚昭禾索性也不遮掩了，笑問：“那兄長可有什麼辦法？”
百里卿聽着這一聲“兄長”，眉心狠狠一跳。
這丫頭每次喊兄長就沒好事。
他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沒有。”
楚昭禾扯了扯他的衣袖，放軟了語氣，對他撒嬌：“兄長這麼聰明，怎麼可能沒有主意。”
百里卿手臂用力，把自己的袖子從她的手裏扯回來，瞪了她一眼。
在楚昭禾的期待下，他開口道：“想要一個人的性命，神不知鬼不覺就用毒，內力高強就用武功，除此之外，只剩下皇帝能一句話定人生死了。”
楚昭禾垂眸，想着他的話。
用毒，蕭景和百毒不侵。
他是太子，還是皇帝的嫡子，皇帝如今子嗣稀薄，更不會無緣無故的賜死他。
算來算去，好像只剩下了刺殺這一個辦法？
百里卿曲起手指，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輕敲了兩下。
“太子的近身侍衛無影是個武功深不可測，更別提暗中保護他的暗衛，怕是你找的人還沒近他的身，就身首異處了。”
“若刺殺這麼容易成功，蕭懷瑾會等到今天？昭禾，永遠不要小瞧從皇宮裏出來的每一個人，他們誰腳下沒有皚皚白骨，手上沒有沾滿鮮血？”
楚昭禾豈會不知道他說的這些道理。
但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擡頭，手指攥緊又鬆開，反覆幾次，才艱難開口：“蕭懷瑾沒有多少日子了...十天，最多十天，他...甚至可能更少......”
百里卿一怔，很快又釋然了。
中了千里冰魂散的人，往往是一年不到的時間就會斃命。
蕭懷瑾是命大，運氣好，遇上了楚昭禾，這纔多堅持了大半年的時間。
他拍了拍楚昭禾的肩膀，安慰她說：“生老病死半點不由人，你只需盡力而爲，不留遺憾便好。”
悲涼鋪天蓋地的捲來，楚昭禾緊咬着嘴脣，直到嚐到了鐵鏽味，她才找回了些神志。
她苦笑道：“兄長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甘心。”
“我研製了很多藥，有治病的，有殺人的，自詡不凡，能出我左右者少之又少，可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我這輩子失敗透頂，連心愛之人的性命都救不了，你說，我是不是很悲哀？”
楚昭禾看着自己的手，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百里卿看着她臉上的頹敗之色，心裏有種道不明的滋味。
她防備心重，哪怕他事事幫她，爲她着想，她也始終沒有完完全全把他當兄長去看。
慶幸她終於把他當兄長當家人看的同時，胸口也微微有些酸澀。
百里卿嘆了聲氣，起身，扶着她的肩膀，輕輕擁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
“人有七情六慾，有所能也有所不能，我們都不是神仙，何必妄自菲薄，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有時我都會自慚形穢，你若真的想做，我幫你想辦法。”
楚昭禾的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聽到他的話後搖了搖頭：“我不想把無音谷給拉下水。”
她要的只是法子，怎麼行動，她自己會想辦法。
百里卿點了下她的額頭，佯裝生氣：“無音谷是你的無音谷，它可以不參加你的輝煌，但你若有事，它絕不會袖手旁觀。”
說了這麼多遍，怎麼就不是記不住呢。
楚昭禾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心窩處有暖流劃過。
她坐下喝了口茶，緩聲道：“你讓我想想。”
報仇的心情再怎麼迫切，計劃也急不來。
“三日後，迎接漠北使臣的宮宴就是最好的選擇。”
百里卿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後日漠北使臣就會入京，一切都安頓好後，便會進宮參加宮裏準備的晚宴。
楚昭禾皺眉：“兄長意思是...讓刺客混到使臣的隊伍？”
百里卿搖頭道：“刺客混進使臣的隊伍，這件事情可大可小，首當其衝會被治罪的就是迎接的離王，再往大了說，會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雖說滄漓幾十萬大軍已經枕戈待旦，但朝中無領兵的將領，此時與漠北決裂，就是自取滅亡。
不得不說，他的顧慮和楚昭禾的不謀而合。
在蕭懷瑾的書房聽到了兩人的談話，楚昭禾雖不知道他們具體計劃，但也知道蕭懷瑾也無意主動挑起與漠北的戰爭。
楚昭禾根本靜不下心來仔細思考，催促道：“那兄長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就行。”
百里卿不平不忿的哼了一聲，道：“宮宴是太子負責，按照往年的慣例，除了宮裏的樂師舞女之外，還會請上京城千秋鑑的戲班子入宮熱鬧——”
說到這裏，楚昭禾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對啊，殺手可以跟着戲班子混到宮裏。
而且宮裏規定，任何人進宮都不得帶暗衛與佩劍。
蕭景和雖爲太子，也不能例外。
到時候他身邊只有了天影一人，刺殺成功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楚昭禾的腦海裏已經浮現了一個計劃。
她給百里卿說了後，百里卿點了點頭，又叮囑了一句：“不過宮裏到時候防守肯定會更加嚴密，那些御林軍也不是喫素的，你最好不要牽扯其中。”
“我會小心，”楚昭禾想了想道：“兄長一定要派一個武功高強的殺手，我不想因爲這件事，再搭上一條人命。”
爲蕭懷瑾報仇本就是她一個人的事，若牽連了無辜的性命，她承受不起。
百里卿心裏早就有了主意，聽到她這句話後眸光閃了閃，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