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和推開他,虛弱道:“你在外面守着,本宮和皇叔有話要說。”
“...是。”
“嘭——”
端親王拎了把椅子,用力的摔在地上,坐到了他的牀頭,壓低了聲音怒道:“你給本王好好解釋解釋,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蕭景和不知道他這一大清早的生什麼氣,狐疑地撿起一張紙。
在看清上面的內容時,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每拿起一張,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宣紙在他的手裏扭曲變形,皺成一團。
所有都看完後,蕭景和氣的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皇叔,這些證據你都是在哪拿到的?”
每張紙上面都是她外公和舅舅,以及與他相近官員犯的事。
貪贓枉法,買官賣官,強搶民田......
大大小小的錯都被一一列舉了出來,清晰明瞭。
有些事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但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母后去提醒了。
沒想到那些人真是好本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瞞着他做了這麼多!
端親王冷笑一聲,“若是本王猜的沒錯的話,這些證據老五早就遞到皇兄面前了。”
“不可能!”
蕭景和想也不想的說。
若是他父皇知道了,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行動和風聲。
端親王喝了口茶,嘲弄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在太子這個位子上坐的太久,成了習慣,理所應當的覺得這位子只能屬於你?”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蕭景和臉上殘留的血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薄脣白的嚇人。
這些年他汲汲營營,謹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錯一步。
朝臣無一不讚揚他,父皇對他很是滿意,怎麼可能有別的心思?!
他撐着牀榻艱難起身,咳嗽了兩聲道:“還請皇叔明言。”
對於這個侄子,端親王也是十分看好,否則當初也不會棄了蕭懷瑾,選擇站在他這邊。
見他態度如此謙虛恭謹,他心裏的怒火也散了些,把德勝的話說了出來。
當然,他忽略了想要謀害皇帝性命這件事。
蕭景和聽完,宛如晴天霹靂,一下子炸的他頭腦空白。
父皇怎麼能把皇位傳給蕭懷瑾,難道他忘了之前韓家的事了嗎?
難道他真的願意蕭懷瑾爲韓家正名,承認他自己是個忌憚賢臣,惡意構陷的昏君嗎?!
端親王嘆了口氣,難得的語重心長:“皇兄也就明後兩天的事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你若是再這樣事不關己,怕是這些年爲滄漓付出的一切都是爲他人做嫁衣裳。”
蕭景和沉默許久,揪着被褥的手顯示了他此刻內心的掙扎。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擡頭看向端親王,隨口問道:“皇叔可有什麼辦法?”
他不傻。
皇叔一大早就來給他交底,一定是心裏有了對策。
端親王勾了勾脣角,笑的陰險狠辣。
他踱步到他身邊,彎腰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個字。
剎那見,蕭景和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龐出現了破綻。
端親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他頓住了腳步,意有所指的說:“老六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焉知他的今日不是你的明日?”
守在門外的夜影目送端親王的身影消失不見,而後轉身進屋。
他走到牀邊,面露擔憂:“殿下,您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蕭景和不發一言,只是盯着窗戶失神。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用皇叔的那個辦法。
夜影見他沉思,也不敢多言,盡職盡責的守在了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蕭景和回頭看他。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拿起那一沓紙。
夜影看了兩眼,大驚失色。
“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簡直是罪該萬死!”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簡直是在拖殿下的後腿!
蕭景和閉了閉眼睛,冷聲道:“你把這上面涉及到的人證物證都處理了。”
就算父皇知道這件事又如何,到時死無對證,他再找個替罪羔羊給那些朝臣一個交代就好了。
夜影瞬間領悟,離開去辦事。
——
驛站。
蓮夢忍者疼痛一步一步的挪了進去。
看見她,侍女喜極而泣,激動道:“公主您終於回來了,那些人的都是什麼人,他們有沒有把你怎麼樣,您不知道,太子殿下都快急死了!”
說着,侍女上上下下的檢查了一圈。
沒發現公主身上的傷時,心裏提着的那口氣鬆了下來。
蓮夢嫌她們嘰嘰喳喳的吵得頭疼,推開她們直接進屋,不耐煩的說:“都閉嘴,本公主現在要泡澡,還不端熱水去?!”
侍女瞬間閉嘴,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睛,就趕緊去忙了。
......
蓮夢第一次泡澡屏退了侍女,一個人拿着帕子把自己的身上擦的通紅。
可無論怎麼搓,她都覺得搓不乾淨。
她扔了手裏的帕子,面容因爲憤怒恨意而變得扭曲。
那個男人竟然把她丟到了煙花柳巷之地,說只要她敢把綁架的事說出去,他們就會讓她身敗名裂,到時候全天下都知道漠北嫡公主耐不住寂寞,在滄漓找小倌的事。
她那個時候才明白,那個什麼無音谷谷主分明是早有預謀,在她身上動的傷口全部都是隱蔽的位置,不脫了衣服根本看不見!
侍女見她洗的時間不斷,中間在外面喊了幾次。
蓮夢不吭聲,一直用力的擦着,想要把那些男人碰過的地方給洗乾淨。
直到侍女稟告說胡律耶來看她時,她才停了手。
更衣出去時,胡律耶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蓮夢看着熟悉的親人眼眶一酸,心裏頓時有了依靠,撲倒了他的懷裏。
“皇兄。”
胡律耶拍了拍她的頭,由着她發泄了一會兒後把人從懷裏拉了出來,眯着眼睛道:“綁你的人是誰?!”
蓮夢不斷的抽噎,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道:“是無音谷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