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嘴上卻說：“還需努力，不過頂替我些時日足夠了。”
蕭暮羽一聽這話，瞪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方纔聽到的。
“五哥，你要去哪？”
“滄漓邊境，沱西鎮。”
百姓離奇中毒，當地官員已經控制不住了，若再不過去，怕是會發生暴亂。
蕭暮羽皺了皺眉，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皇兄，你要多帶些人馬，漠北人陰險狡詐，定要當心。”
沱西鎮在三國的位置微妙，這件事擺明了和漠北脫不開干係，去了那裏，無異於半隻腳踏進了那位聖主精心佈置的陷阱。
蕭懷瑾點頭：“我心裏有數。”
嘴上這樣說，但他心裏早就已經決定好了。
現在朝中局勢未穩，蕭景和背後的柳家還未斬草除根，始終是個隱患。
這次是偷偷離京，帶的人多了打草驚蛇，難保不會有人趁虛而入。
因此，蕭懷瑾只帶了幾百親兵，把剛大病初癒的玄冥，玄書留在了上京城，幫着蕭暮羽一起給他打掩護。
縱然知道前路兇險，蕭懷瑾仍舊沒有絲毫猶豫。
只要做完了這些事，他這個人，這輩子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屬於楚昭禾一人。
......
此時，距離京城上千裏地的沱西鎮。
鎮子上最好的客棧裏，百里卿在屋門口堵住了楚昭禾。
看着她身上揹着的藥箱和兩手掂的鼓鼓囊囊的包裹，再看着女人憔悴的神色，他額頭青筋直跳。
“毒丫頭，你不要命了？！”
來了沱西鎮兩天了，見鎮上的百姓中毒後，她二話不說的就開始救人。
到現在爲止，她已經兩天一夜沒有閤眼了。
楚昭禾瞪着她，眼裏是無法言喻的悲痛神色，帶了些怨恨。
“你可以見死不救，我不能！”
沱西鎮的百姓嘔吐腹瀉不止，高熱不退，有些身體不好的，脫水就要了他們的命。
這麼多人都有相同的症狀，只能是中毒。
從脈象診出，這些人身上中的不止一種毒，她只確定其中兩種毒的解藥，剩下那一種，毫無頭緒。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母親的手筆，但做了所有，仍舊不能讓她停手。
在楚昭禾看來，千媚已經徹底的走火入魔了。
雖然她對她這個女兒很好，但很多時候，她都是那個冷血無情，一心報仇的漠北聖主。
所以她日夜不休的去給那些百姓看病，用這樣無聲的方式抗議着。
百里卿目光深深的看了她片刻，輕聲道：“師父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
楚昭禾瞬間紅了眼眶，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頓道：“她可以恨大朔皇帝，可以恨滄漓皇室，這些都隨她，但沱西鎮這些百姓和她的恨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把他們這羣無辜之人捲進來？他們何錯之有？”
指甲深扣進了肉裏，疼痛讓她的怒火燃燒的更旺。
“曾經，我或許幻想過自己的母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一個女子，但從未想過她是一個爲了自己一己私慾，可以枉顧他人性命之人，這樣手沾無辜之血的母親，我寧願沒有！”
這幾日，師父有多在意她這個女兒，他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裏。
師父不想讓她去治病，大可以直接把她關起來，但卻沒有這樣做，甚至還派了魍魎去暗中保護她。
她不眠不休的爲那些百姓治病，師父屋子裏的蠟燭也一夜未滅。
性子倔，認死理的兩人撞到了一起，除非有一人最先認輸服軟，否則最後只能兩敗俱傷。
他夾在這中間左右爲難，勸誰都勸不動。
想到這裏，百里卿就一陣頭疼。
楚昭禾冷聲道：“你要不是告訴我這些百姓是怎麼中毒的，那就請讓開，不要耽誤我看病。”
她前腳剛給人解了毒，後腳就又中毒了。
這毒像是會傳染一樣，一個村挨着一個村的來，但她這個整天在病人堆裏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找到源頭制止，她累死也治不完。
百里卿：“......”
這件事是師父一手策劃，行動的人是胡律耶，他知道個屁！
看他像根柱子似的杵在門口，動也不動，楚昭禾耐心告罄。
她伸手去推，男人卻紋絲不動，自己反倒是累了一身汗。
四目相對，氣氛壓抑。
百里卿看楚昭禾消瘦的身體和倔強的眼神，嘆了口氣，認輸般的開口：“蕭崇之來了，你不妨去問問他。”
早些時候，蕭崇之見了他就旁敲側擊的問毒丫頭的事。
他是一個男人，能看出蕭崇之眼底刻意隱藏的情緒。
要想找突破口，這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蕭崇之？
楚昭禾一臉狐疑：“他不是死了麼？”
棺材回京她還看了。
“假死。”
百里卿回答的簡單，但她腦子一轉就知道了。
是千媚救了他！
楚昭禾繞過他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半警告半命令道：“你若還想認我這個妹妹的話，就不要助紂爲虐。”
百里卿神色一滯，瞧着她的背影搖頭苦笑。
因爲師父這件事，連帶着把他也給怨上了。
在沱西鎮人生地不熟，千媚不會派人幫她，楚昭禾治病只能親力親爲，跑東跑西。
一中午下來，她嗓子啞了，腰和脖子疼的像是被大錘掄了一下。
嘴脣乾的起皮，楚昭禾活動了一下脖子，伸手去旁邊桌子上摸水時，茶杯已經遞到了眼前。
“謝——”
道謝的話說了一半，看清遞水的人時，她臉色立刻就變了，喉嚨像是吞了一直蒼蠅，不上不下的。
蕭崇之看了她好久，才吐出了幾個字：“昭禾，許久未見...”
楚昭禾冷笑，用一種極其輕蔑不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圈。
這渣男和之前沒有什麼差別，看起來還是那副狗模人樣。
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都說這夜路走多了容易撞見鬼，沒想到我時運不濟，白天也能撞見。”
以往聽見這般刺耳的話，蕭崇之早就生氣了。
但他如今是死過一次的人，有些事看開了許多，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