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是誰，他脣角上揚，笑的陰騖沉冷。
沒有甩開尾巴，他大搖大擺的進了沱西鎮最大的青樓——紅煙樓。
無風站在街對面的柱子後面，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進去。
他找了個隱蔽卻能把紅煙樓門口景象盡收眼底的地方等着，打了個哈欠。
本就不熱烈的太陽慢慢的躲藏到了山後。
無風換了無數個姿勢，心中怒罵的蕭崇之千百萬遍。
天不黑就迫不及待的白日宣淫了，都兩三個時辰了還不出來。
就這荒淫無度的狗模樣還想娶小姐？
我呸，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連給小姐提鞋他都嫌有病！
無風罵罵咧咧的守着，用盡了畢生所學去詛咒蕭崇之。
在他嘴乾的起皮的時候，男人被幾個衣衫清涼的女人擁着走了出來。
“爺，下次再來玩兒啊。”
呼吸間盡是嗆鼻的香味，諂媚和巴結無比刺耳，蕭崇之眼裏的嫌惡一閃而過。
想到做戲就要做全套，他只能生生的忍着，推開女人的手改爲了拉。
稍稍一用力，女人嬌笑着撲進了他的懷裏，雙目含情的望着他，一手在他胸口若有若無的畫着圈。
明目張膽的勾引，一旁的幾個女人臉都綠了。
做她們這一行的是得沒臉沒皮，但也不能當着姐妹的面搶生意不是。
這男人衣着氣度出挑，一看就不是凡人，將才就坐了那麼一會兒就扔了幾百兩銀票，可比那些肥頭大耳的老頭好多了。
更何況樣貌也是萬里挑一的，就是不給銀子，春風一度也是賺了。
她們逢迎嬉笑，動作輕浮，媚骨渾然天成。
不知怎的，蕭崇之想起了楚昭禾。
那個女人身上從沒有這些胭脂俗粉的氣味，有的只是說不出來的淡香。
不會喧賓奪主，只會讓她整個人更爲精緻清冷，舉手投足間氣質卓然。
漸漸的，似是酒的後勁上來了，蕭崇之眼神迷離，視線沒有個聚焦點。
他推開懷裏的女人，定定的看了片刻後笑了笑。
幾個女人覺得莫名其妙。
還未說什麼，蕭崇之已經踉蹌着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他漫無目的的走着，整個人失魂落魄。
天上，淅淅瀝瀝的小雨裹挾着雪花飄落了下來。
蕭崇之抹了一把臉，仰頭，閉上眼睛，任由這冰冷的雨雪落在臉上。
行色匆匆趕回家的行人看見他時會不由自主的慢下腳步看上兩眼，而後覺得這個男人瘋了。
但蕭崇之卻格外的清醒。
他當時是怎麼了，爲什麼會看上和剛纔那些女人無二差別的凌煙？
明明楚昭禾纔是那個最有資格當他王妃的人。
要是她當初...當初他沒有把事情做的那麼狠，那麼絕，是不是如今的這一切都會不同？
蕭懷瑾現在擁有的一切，也都會是他的？
蕭崇之睜開眼時，眸裏滿是紅血絲。
他陰沉着臉往客棧走着，趁着路過窄小的巷子時，他聽見了巷子深處的哭喊聲。
女孩子年紀不大，聲音聽着還很青澀。
男人拔高了音調：“寬限些時日？老子又他媽的不是善人，你說寬限就寬限，借你已經是大發慈悲了，別他麼的給臉不要臉！”
“我會多做工還的，求求你們再多給我幾天時間吧。”
短暫的沉默後，是幾個男人猖狂的笑聲：“哈哈，五十兩紋銀，你一個死了爹孃的孤兒拿什麼去還，你這般晦氣的人想必也不會有人讓你做工。”
“這樣吧，還不上也沒關係，小姑娘你長得還算能入口，陪我們兄弟幾個玩玩怎麼樣，一晚，就一晚，你欠的那些銀子就都不用還了。”
三言兩語中，蕭崇之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但他沒有多管閒事的愛好，輕嗤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可剛走了沒幾步，他的腳就邁不開了。
低頭一看，是一個滿身髒污的女孩抱住了他的腿，一臉驚恐的看着後面追起來的幾個男人。
她打了個寒顫，顫着嘴脣：“大哥哥，大哥哥求你救救我！”
男人也不走近，雙手環抱在一起，看戲似的瞧着這一幕。
陷阱打獵的那些死物有什麼意思，困獸之鬥看起來才帶勁兒！
蕭崇之哪是什麼良善之人，毫不留情地踢開了女孩，脣邊溢出了一個字：“滾！”
從天堂到地獄只需要一瞬間。
女孩是實在沒辦法才求他幫忙的，但沒想到他長的俊朗，心裏卻如此心狠。
蕭崇之看都沒看她一眼，擡腳離開。
身後，女孩手指掐着掌心，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男人衝上來之前，她摔碎了旁邊街鋪的花盆，尖銳的碎片抵上了纖細的脖子。
她身影單薄，在雨雪裏搖搖欲墜，聲音卻是那麼的堅定果斷。
“別過來，我死了，你們什麼也得不到！”
男人頓住了腳步，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罵道：“小雜碎，竟然還敢威脅老子，老子今兒個非得讓你嚐嚐厲害！”
面對兇狠強壯的幾個男人，女孩捏着瓷片的手都是抖的。
可她只能強裝鎮定，否則萬劫不復！
女孩不斷的後退，眼裏灰濛濛的一片：“娘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們再逼我，我就立刻死給你們看，到時候欠的那些銀子，你們一文都拿不到！”
說完，她咬牙下定了決心，毫不猶豫的加重了手裏的力度。
幾個男人動作迅速的衝了上來，奪下了她手裏的碎瓷片。
爭奪之間，瓷片畫上了男人。
男人一巴掌打了過去，女孩摔在了地上，水坑裏的泥水濺到了嘴邊。
“你想死，老子偏偏讓你活着，讓你生不如死的活着！”
男人踩着她方纔哪瓷片的手，用力地踩着，欣賞着她因爲疼痛而抽搐的清秀面容。
“求饒啊，你求饒，老子說不定會饒了你。”
女孩咬着脣，倔強的不吭一聲。
她這樣反抗的姿態無異於激怒了男人。
男人咒罵一聲，還未來得及動作，胸口突然傳來一股外力，推的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蕭崇之的匕首橫在了他的脖子，手裏拿着一張銀票：“夠嗎？”
他身上的殺意太濃了，看着就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