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順着他目光看去,抱來了藥箱。
“衣服粘在傷口上了,可能會有些疼,你忍着點。”
蕭崇之躺在軟榻上,低低的應了一聲,屈起另一條手臂擋住了眼睛。
小姑娘是個機靈的,見他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說,低頭認真的處理着傷口。
傷口窄小,卻傷的有些深。
她小心翼翼的清理,止血,包紮。
忙完這一切,她把藥箱物歸原處。
蕭崇之依舊是維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這時的他少了白日裏的銳利陰騖的鋒芒,整個人看起來好接觸了不少。
小姑娘看了片刻,意識到什麼時她臉頰微紅。
她眼睛看了一圈,把牀上的被褥抱過來,輕手輕腳的搭在了他身上。
在掖被子的時候,她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
剛纔太過於緊張,不敢與他的目光直視,竟然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紅痕。
小姑娘咬脣。
她記得剛纔藥箱裏有消炎鎮定的藥膏。
酒喝多的蕭崇之頭疼欲裂,睡得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之間,他察覺有柔軟冰涼的肉感在他臉上摩挲。
蕭崇之一下子就醒了。
對上他危險暗沉的目光,小姑娘怔了一下,接着手腕處便傳來鑽心的痛。
她眼裏泛起了淚花,低聲道:“大哥哥,是我。”
蕭崇之慢慢回神,視線從她臉上緩緩下滑,落到她手裏的藥膏上。
小姑娘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是看見了你臉上的...塗了藥會好些。”
蕭崇之用舌尖頂了一下嘴角破皮的地方。
他嗤笑一聲,鬆了手,聲音寡淡又冷漠:“你走吧,以後也別再來了。”
小姑娘低下了頭,揉着手腕上的紅痕,不吭一聲。
她來這裏除了還披風之外還想當面謝謝他。
但看見他手臂和臉上的指印時,她的心說不出的難受。
收拾那幾個下三濫的男人時,她能看出他武功不錯。
她不知道有這樣身手的他,誰能打他巴掌。
蕭崇之沒有聽到動靜,眼睜都未睜,又說了一句:“不要讓我後悔救了你。”
輕輕淡淡的聲音,殘忍又冷酷。
小姑娘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把手裏的藥膏放在桌子上。
開門時,她頓了一下,對他鞠了一躬。
蕭崇之睜眼時,房門最後一絲縫隙被合上。
呵,一時的婦人之仁,竟然救了個尾巴。
麻煩!
楚昭禾失眠了,肚子又有些餓,去廚房下了碗餛飩端着上樓時,正好撞見了從蕭懷瑾房間出來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紅的像兔子,想哭又不敢哭,那模樣看着挺讓人心疼的。
她不想多管閒事,尤其還是蕭崇之的閒事。
但這姑娘看着實在是太小了,也不知道及笄沒有。
渣男可真能下得去嘴!
心裏到底不忍,她走近遞了張紙巾過去,算是提醒,也算是安慰。
“爲了他那樣的男人掉珍珠不值得!”
小姑娘反應了片刻,才知道這“他”指的是誰。
剎時,耳尖紅的近乎透明,她擺了擺手,結結巴巴的解釋:“不,不是這樣的。”
若是換一個人,她定不會說這句話。
但這小姑娘一看就涉世未深,有大好的年華,她怕被蕭崇之給糟蹋了。
小姑娘知道眼前這位漂亮姐姐是誤會了,鼓足了勇氣解釋道:“大哥哥救了我,我只是來感謝他的。”
楚昭禾稍感意外。
蕭崇之救人?
她沒聽錯吧?
“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
小姑娘捂着肚子,恨不得找條縫隙鑽進去。
楚昭禾什麼也沒說,只是擡了擡手裏的托盤,笑問:“不怕我是壞人的話,就去我的屋子裏陪我喫個宵夜?”
......
翌日。
玄書掐着時間點端着熱水進屋,喊蕭懷瑾起牀的時候,見他人已經穿戴好坐在爐子旁。
一手攥着金釵,在盯着面前的殘局失神。
“王爺。”
他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溼了手巾遞過去,心裏嘆了一口氣。
自從楚小姐的事情後,王爺幾乎是徹夜難眠。
有一次他守夜,王爺也不知做了什麼夢,一直在喊楚小姐的名字。
護城河沿岸搜尋了幾十裏地都未找到人,只找到了楚小姐的髮簪。
玄蒼說楚小姐生還的機率很是渺茫,但他們誰都不敢當着王爺的面說這句話。
再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啊!
蕭懷瑾又看了兩眼髮簪,放在衣服裏最貼胸口的位置。
玄書問道:“王爺,您今日是要去會會那漠北聖主嗎?”
蕭懷瑾沉思了的一下,搖了搖頭。
從沱西鎮和棲柏鎮就能看出,漠北聖主爲了奪下滄漓已經不擇手段了。
下定了決心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說服?
脣亡齒寒。
與其與漠北聖主商談,還不如去拉攏大朔。
只不過這件事要再等等,他得先把沱西鎮和棲柏鎮的百姓安定好。
沒過一會兒,縣令派人來請,說是早膳已備好。
“本王知道了。”
玄書跟在蕭懷瑾的身後出門:“王爺,屬下打聽來了一件事。”
“說。”
“前幾日沱西鎮來了一個女神醫,專門救治那些中毒的百姓,並且分文不取,百姓都說是活神仙降世。”
女神醫?
聽到這個詞,蕭懷瑾心臟震顫。
曾幾何時,這個稱號只屬於楚昭禾。
他壓抑着情緒,期待像是漣漪般氾濫開來。
昭禾,會是你嗎?
“那女神醫長什麼樣子?”
玄書張口就來:“心地善良,美若天仙,不似凡人,倒像是天上的仙女!”
蕭懷瑾忽然停下了腳步,深邃幽暗的眼眸注視着他。
玄書:“......”
他嚥了口唾沫,乾巴巴的說:“這是那些百姓說的,屬下派的人沒有見到,沒有畫像傳回來。”
“去查!”
玄書就是腦子再鈍,此時也明白過來了。
“王爺覺得那女神醫像楚小姐?!”
蕭懷瑾不語,他又自顧自的說:“不能吧,來傳消息的那人說,這神醫和漠北聖主關係匪淺,兩人住的是一個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