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縣令府的一個牆頭上,一個黑衣人身手敏捷的避開耳目,小心翼翼的趴在了瓦礫上。
他眼露兇相,死死的盯着膳廳的幾人,手伸後摸到了箭羽。
女人開口的瞬間,只聽“咻”的一聲。
利劍劃破空氣,直直的射了過來。
玄書下意識的擋在了蕭懷瑾身前。
蕭懷瑾眯了眯眼眸,判斷出箭鏃的方向,想要出手已經來不及了。
女人悶哼一聲,緩緩低頭,看着射入胸口的箭,身體控制不住的後仰。
一擊斃命,黑衣人轉身就要跑。
蕭懷瑾眼疾手快,抄起桌子上的湯勺向黑衣人砸了去。
黑衣人腿彎一軟,重心不穩的摔倒,滾下了屋頂。
他沉聲道:“去追!”
玄書足尖輕點,向黑衣人消失不見的屋頂飛去。
侍衛也緊跟其後,鎧甲碰撞的肅殺聲聽的人心頭一震。
縣令站了好半晌纔回神。
他看向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
“王爺,這個女人怎麼處理?”
蕭懷瑾冷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說:“縣令可真是給本王的早膳準備了驚喜。”
縣令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蕭懷瑾不欲多言,大步離開。
等人走遠後,他一腳踹在了管家的屁股上,罵道:“你個廢物!”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找了個禍害上門,這是嫌他的命太長嗎?!
管家也有口難言,只能受着。
......
蕭懷瑾回屋沒過多久,玄書就回來了。
他關了門,硬着頭皮道:“王爺,人沒追上!”
蕭懷瑾落了一棋,聲音不辨喜怒:“玄書,本王以前是不是對你太心慈手軟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那人掉下屋頂定會摔傷,竟然還是跟丟了。
玄書單膝跪地,認錯態度誠懇:“王爺恕罪,那人功夫不錯,又對地形十分熟悉,屬下...是屬下失職,屬下認罰,只求王爺現在別趕屬下走!”
玄蒼,玄冥都在上京,王爺身邊只有他一人。
他願意回鬼剎樓領罰,但現在不行!
蕭懷瑾把手裏的棋子放回棋盒,淡淡道:“去收拾一下,本王要去沱西鎮。”
紅煙樓在沱西鎮,漠北聖主也在。
直覺告訴他,今日這女人與漠北聖主脫不了干係。
要想弄清這一切,沱西鎮他非去不可!
收拾東西的時候,玄書仍心有餘悸。
“王爺,用早膳時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您沒發現那女人動了手腳喝下了那湯......”
蕭懷瑾沉默不語。
其實那個女人說那番話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畫人畫皮畫不了骨。
她縱使刻意模仿着昭禾的腔調,但姿態和眉宇間的神色差的太遠了。
簡直是不倫不類!
他不拆穿,只是想知道她演的到底是什麼把戲。
舀湯時指甲的刻意動作自然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
此時,被玄書追擊的黑衣人進了鬧市的一處閣樓裏。
“蕭崇之那個廢物,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不是聖主留了一手,蕭懷瑾就會順藤摸瓜弄死他!”
他憤慨的說着,扯下了臉上的黑色面巾。
魑魅倒了杯熱茶推了過去:“消消氣,聖主的心思你也知道,他這把刀尚且還有用,等聖主大事一成,他是死是活,死到誰的手裏都不干我們的事。”
黑衣人點頭,面色很是難看。
他的腿窩怕是腫了,翊王下手果然狠辣!
今日這麼好的機會,要不是聖主命令在前,那箭鏃應該對向翊王!
魑魅看出了他的心思,嘆氣道:“你殺不了他。”
戰神翊王要是這麼好殺,他怎麼可能從戰場上活着回來,早就馬革裹屍了。
“行了,我還要回去給聖主覆命,就先走了。”
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起身離開。
——
沱西鎮,鴻運客棧。
百里卿站在後院的池塘邊,看着那結了冰的湖面。
無風在他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百里卿聽後無奈的頭疼。
師父到底準備做什麼?!
他嘆了口氣,囑咐無風:“這件事一定不要告訴昭禾。”
無風點頭。
“什麼事不能告訴我?”
楚昭禾不知何時來了後院,此時就站在兩人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
她雙手環抱在一起,挑眉看着兩人。
本來是找百里卿幫忙,沒想到一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百里卿清了清嗓子,理不直氣也壯:“沒什麼。”
“這麼多年就沒人告訴兄長,你一說謊就會摸鼻子?”
楚昭禾輕嘖一聲,十分無語。
百里卿手臂一僵,想要放下去又覺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放下去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胳膊就這麼尬住了。
最後,他一甩袖子,沒好氣道:“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這還未到午時,以往這個時候她應該還在外面爲百姓看病。
楚昭禾識破了他這轉移話題的拙劣語氣,扭頭看向無風:“他不說,你說。”
“......”
無風抽了抽嘴角,腦子一轉:“大小姐,屬下突然想起谷主還交代了屬下一些事,這時辰也不早了,屬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也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腳底抹油,溜得比誰都快。
“毒丫頭,那個爲兄也想起——”
百里卿心底唾棄無風這個背信棄義的,也想如法炮製。
但剛開口說了半句,就被楚昭禾給打斷了。
楚昭禾擋住了他的去路,摸着下巴想了想,試探道:“讓我猜猜,是關於蕭懷瑾的事?”
知道她長了顆七竅玲瓏心,百里卿不說話。
可他越是這樣,楚昭禾就越是肯定自己猜對了。
她收斂的神色,語氣嚴肅:“是不是蕭懷瑾出什麼事了?!”
“沒有!”
百里卿想也不想的否認。
“那你到底瞞着我什麼?!”
楚昭禾炸了。
知道她不好糊弄,百里卿眼睛一轉,一臉爲難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