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在牀邊坐下,帶着薄繭子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臉頰。
好久,他喃喃低語了一句:“這些都不重要了...昭禾,一輩子太短了,它們不應該浪費我們在一起的時間。”
母妃的離逝,凝竹的自戕,以及她墜下城樓。
人生看似幾十載,不過彈指一揮間。
不珍惜眼前人,日後後悔也沒有用了。
楚昭禾握住了他的手,起身靠着牀榻,徐徐和他說着這段日子經歷的事情。
縱然蕭懷瑾說不在意了,但她還是道了個歉。
“我被蓮夢下了情人蠱,只要對你動情,情人蠱便會發作,我會疼的生不如死,而且到一定次數後,我便會爆體而亡,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和我一樣痛苦,便撒謊,欺騙了你。”
“蕭懷瑾,對不起。”
蕭懷瑾聽完,眼底情緒風雨欲來,恨不得把蓮夢做成人質,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萬萬沒有想到是這個緣由。
他只以爲他與太子,端親王的鬥爭到了白你死我活的地步,她不願意成爲他的拖累,想與他劃清界限。
畢竟在他時日無多之時,她都沒有拋下他,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
楚昭禾會不要他。
蕭懷瑾難以剋制自己的情緒,擁她入懷,臉埋在她的頸肩,聲音沙啞至極:“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不用給我道歉。”
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楚昭禾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
她拍着男人的後背:“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出現在了你面前,你應該高興纔是。”
蕭懷瑾仍是心有餘悸。
若是她的母親不懂蠱毒,那她豈不是......
他不敢再往下去想。
楚昭禾從蕭懷瑾的懷裏退了出來,蔥白似的纖細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
蕭懷瑾眸色深深,就這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眉毛,眼睛,鼻子......
手指落到了他的薄脣上,楚昭禾點了點他的脣角:“笑一笑?”
蕭懷瑾抓住她作亂的手,故作兇狠地咬了一口。
他冷着聲音警告:“楚昭禾,你給本王聽好了,若是下次你再瞞着本王,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本王都不會原諒你!”
楚昭禾看着食指上不輕不重的牙印,嘟嘟囔囔的說:“蕭懷瑾,你屬狗的啊。”
“聽清楚了沒?!”
蕭懷瑾捏着她臉上的軟肉不讓她躲避。
楚昭禾哼道:“知道了!”
聞言,男人的神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他拍了拍她的頭:“早些休息!”
楚昭禾卻拒絕了,正色道:“我還有幾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剛纔只是說了她是如何被救,以及漠北聖主千媚和她的關係,但這些並不完整。
蕭懷瑾讓玄書端了點飯菜上來,讓她先暖暖胃,邊喫邊說。
楚昭禾喝了幾口湯,便開口道:“蕭崇之沒有死,他被千媚給救了。”
這第一件事,便讓玄書長大了嘴巴。
“第三件事,千媚說明日一早便會動身離開,目的地應該是上京城,你來這裏,應該是中了她的調虎離山之際。”
蕭懷瑾斟酌道:“我離開上京城時已經在城裏部署了五萬大軍,再加上御林軍,足足有十萬兵馬,她一時半刻攻不進去。”
縱使如此,楚昭禾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她撥弄着碗裏的飯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胡律耶當時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上京城的?”
當時知道是胡律耶救了她,她還疑惑了很久。
問他是怎麼擺脫眼線逃出來了,他卻避而不談。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玄書適時開口:“不瞞楚小姐說,這件事王爺也覺得蹊蹺,那日出遊,蓮夢看上了一件衣裳,胡律太子便讓她進去量衣,男女授受不親,侍衛都守的遠了點,後來裏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胡律太子連忙衝了進去,侍衛也想進去看看,但裏面掌櫃的客人推搡了起來,阻擋了他們的步伐,就晚到這一步,他們人就不見了。”
楚昭禾道:“那間鋪子一定有問題!”
玄書苦笑:“裏面的人都是死士,抓了沒吐出來一個字。”
“我當時醒來時,不單單看見了胡律耶和蓮夢,還有他們的近侍也在,這麼幾個大活人,怎麼就無聲無息的躲過了這麼嚴密的盤查?”
楚昭禾皺了皺眉,覺得這事未免也太玄幻了。
蕭懷瑾沉思着。
片刻後,兩人不約而同的擡頭,異口同聲道:“有暗道!”
蕭懷瑾下了命令:“玄書,你馬上傳信給蕭暮羽,讓他立刻派人去查,尤其是胡律耶失蹤的那一片,更要仔細搜查!”
“是!”
楚昭禾問他:“那你不回去嗎?”
若上京城真的有密道,千媚直抵皇宮便是易如反掌。
蕭懷瑾想了想:“我們還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行動,只能靜觀其變,目前最要緊的,還是百姓中毒的事。”
“你說千媚到底是怎麼下的毒,下的什麼毒?”
這幾天她發現,百姓並不是一下子全部中毒了,而是會每天增加。
不是傳染,那一定是他們碰了什麼東西。
蕭懷瑾摸了摸她的頭髮,“她畢竟是你的母親,你真的願意因爲我,與她決裂?”
如果這次她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想他也會理解。
畢竟是血濃於水的母親。
“不是因爲你”,楚昭禾把玩着他的手指,對他莞爾一笑,柔聲道:“我是爲了這千千萬萬的百姓,是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蕭懷瑾一用力,把人帶到了懷裏,他貼着她的臉頰,嗓音沙啞低沉。
“我的夫人,是這全天下最良善之人。”
若是換了他,他做不到她這般果斷。
楚昭禾擰着他腰間的軟肉:“還未成婚,你不要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