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裏的諷刺,就連年紀不大的念柔都聽出來了。
蕭懷瑾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扯了一抹涼薄的笑意,聲音清晰明瞭:“你如今確實...不配再做蕭家人。”
執迷不悟,因爲一己私利不惜與外人聯手,去禍害自己祖宗的江山。
這樣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實在是丟皇爺爺的臉!
蕭崇之青了臉,牙關緊咬。
在蕭懷瑾這討不到好,他便看向了楚昭禾。
“上次的我說的話,還作數,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只要昭禾選擇了他,何愁不能揚眉吐氣?
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多了,楚昭禾想了一下才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事。
她半真半假道:“兄長走的時候透露了點信息,這件事就不勞你操心了。”
蕭崇之想也不想的說:“這不可能!”
爲了防止走漏風聲,聖主這事做的隱蔽,沒有幾個人清楚。
百里卿更是沒有參與其中,又怎麼可能知道沱西和棲柏兩鎮百姓是怎麼中毒的。
楚昭禾哼了一聲:“你愛信不信,大概這兩天我就會有行動,你且等着吧!”
她說的實在肯定,蕭崇之反倒不確定了。
他掉頭看着魍魎,壓低了聲音:“你們大小姐要破壞聖主的計劃,你就不管管嗎?!”
“我只知道聖主臨行前把這件事交給了王爺您,若真的出了什麼事,需要王爺您一人去給聖主解釋清楚。”
魍魎回答着,態度明顯不是恭敬。
要不是聖主讓他留下來監督,他纔不願意跟在這個愚蠢的王爺身後。
在三人這裏碰了一鼻子灰,蕭崇之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忽然,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見了楚昭禾嘴脣破皮的地方,臉色由青變白。
他是男人,對於傷在那樣的地方意味着什麼,他再清楚不過了!
蕭懷瑾不是昨日纔到鎮上嗎,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送上門嗎?!
越想,蕭崇之嫉妒的眼都紅了。
他藏在披風下的手陡然收緊,整個人在暴怒的邊緣。
蕭懷瑾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心底瞭然。
他只是沒有想到,蕭崇之居然還沒有對楚昭禾死心。
他並沒有說話,只是拉着楚昭禾的手改爲了十指相扣,不動聲色的宣誓着自己的主權。
本就微妙的氣氛開始變得劍拔弩張。
蕭崇之嚐到了喉嚨間的血腥味,他多想上手把人給搶過來。
可現在這個時候,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
對面的男人很輕的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的狼狽和不自量力。
最後,他忍了又忍,滿臉怒氣的拂袖而去。
目睹了這一切的念柔目瞪口呆。
那個大哥哥看着挺目中無人的,她和他說話他永遠都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只是沒想到,大姐姐竟然敢出言頂撞他。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大哥哥看大姐姐的眼神很複雜。
更不會了。
他們幾個人的關係好複雜啊。
蕭崇之走遠後,楚昭禾頭偏向蕭懷瑾,和他商量:“現在能放開我手了不,出了一手心的汗。”
其實不單單是出汗,他的力氣讓她也有些疼。
蕭懷瑾鬆了手,看見細嫩的手指被勒出來的紅痕,還下意識的揉了兩下。
表情難得的尷尬。
楚昭禾彎腰抓了一把雪洗手,毫不客氣的吐槽道:“幼稚!”
蕭崇之哪值得他放在眼裏啊。
“我得把你看緊點,否則你要是被人拐跑了,我這輩子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蕭懷瑾拿了帕子,仔仔細細的給她擦手,說的很是苦惱。
“你少來!”楚昭禾被他的語氣給逗笑了:“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上京城有多少名門望族的千金等着入宮嫁你爲妃呢。”
蕭懷瑾面部紅氣不喘的說:“那些都是蕭暮羽的事,與我無關。”
他說的理直氣壯,沒有半點的愧疚。
楚昭禾在心裏同情了蕭暮羽三秒鐘。
唉,有這樣的皇兄,也不知道是他的幸,還是他的不幸。
看病的百姓排着一眼望不到頭的隊,楚昭禾嘆了口氣。
有些大夫已經帶病上陣了,但耐不住僧多粥少。
怕蕭崇之回來尋釁滋事,她想讓蕭懷瑾派點士兵過來看着。
還未開口,男人就懂了她的意思。
“除了巡邏的士兵外,再派五十人看守在這裏,有鬧事之人,格殺勿論!”
玄書抱拳道:“屬下這就去辦!”
離開看病的帳篷,楚昭禾帶着蕭懷瑾轉了一圈,給他解釋着鎮上目前的情況。
她也發現,千媚雖然走了,但留下了不少眼線,幾乎沒走幾步就會見到一個。
他們穿着百姓的衣服混在其中,眼神不安的四處亂飄。
又走了的一會兒,楚昭禾停下腳步,拉了拉蕭懷瑾的袖子,小聲道:“我們回去吧。”
蕭懷瑾不解:“不是說要調查中毒源頭嗎?”
他現在還沒有多少思路。
“我們這樣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也不是個事啊”,說到這裏,楚昭禾停頓了一下,一臉神祕地說:“更何況我有一種預感,最多一炷香的功夫,就有有人把我們想要的結果送上門。”
方纔她告訴蕭崇之的話都是假的,是專門詐他的。
像他這種急功近利的人一定會坐不住,到時候自然會露出狐狸尾巴。
他們也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下毒的源頭。
蕭懷瑾不知道她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但對她是深信不疑。
兩人原路返回。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雖然今日出了太陽暖洋洋的,但這雪一時半會也化不完。
有掃好的青磚路楚昭禾不走,她偏偏要踩到那一柞高的雪上面,聽着那“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聲音,聽着就解壓!
如今的滄漓內外都要靠蕭懷瑾,他身體裏的那根弦一直繃的很緊,未敢有絲毫的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