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律耶聽了士兵的稟告,讓人跟在她身後,看看她到底去哪。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說了謊!
鴻運客棧的底下有一間密室,專門爲那些細作和叛軍準備的。
念柔被帶回來後就關在了那裏。
她被綁在了受刑的十字架上,手腕和腳腕都是厚重的鐵鏈。
陰冷潮溼的地下室安靜的近乎詭異,能聽見“滴答,滴答”的滴水聲。
一聲又一聲,在這昏暗,呼吸間都是血腥氣的房間裏,折磨着人的意志。
聽到走路的腳步聲,念頭擡頭,不期然的撞進了胡律耶陰狠殘暴的眼神裏。
胡律耶看着她,陰惻惻的開口:“去買糯米糕了,嗯?買的東西在哪?”
看着這個惡魔般嗜殺的男人,念柔不是不怕,她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強裝鎮定。
“還沒有來得及買...你我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抓我?”
胡律耶冷笑:“就憑你救治那些賤民,孤早就可以讓你死千百次了!”
念柔低下了頭,聲音細若蚊蠅:“我只是幫楚姐姐的忙......”
胡律耶走近,拍了拍她的臉,而後手掌攫住她的下巴,咬着牙道:“楚昭禾她是聖主的女兒,無音谷谷主的妹妹,孤動不得,但你以爲你是誰,竟然也想去救那些賤民,破壞孤的計劃,你說孤該怎麼好好地‘謝謝’你?!”
念柔不吭聲。
她知道如今說什麼都會惹怒這個男人。
胡律耶笑笑,自詡看穿了她:“是不是在等蕭崇之來救你?”
念柔依舊沉默。
“孤是應該說你天真爛漫,不諳世事呢,還是說你愚蠢至極呢?”胡律耶也不在意她的回答,甩開她的下巴,邊用手帕擦着手,邊自顧自地說着,“先不說他知不知道如今你被孤關在這裏,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會救你。”
“他救你只是一時興起,隨手而爲,在他的眼裏,你和那些野貓野狗沒什麼區別。”
念柔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大哥哥自始至終都不待見她,或許在早就後悔那日救她了。
但有些事心裏知道是一回事,聽到耳朵裏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屈辱地紅了眼眶。
“太子殿下抓我,有話直說就是了,扯旁人做什麼。”
胡律耶愣了一下,嘴角緩緩勾了一抹邪獰的笑。
“沒想到你骨子裏還挺傲的,看在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份上,孤不妨告訴你,傲氣這個東西在尊貴的人身上是錦上添花,而放在你這種地位低賤的人身上,除了加快你的死亡之外,沒有其他的任何好處。”
他走到放在一排刑具的桌子前,手指在上面一一劃過,似乎是在找一個趁手的工具。
“說吧,準備去楚昭禾那裏告什麼密?”
這些天,念柔也從別人的嘴裏瞭解了這位漠北太子的脾性。
她知道自己說了,死路一條。
念柔定了定神,下了決心,一臉不解地說:“告密?這話是什麼意思?楚姐姐於我有恩,我去找她,只是想和她說說話,順便向她請教一下醫術上的事。”
可今晚他才與蕭崇之商量了行刺大朔太子的事,她這邊就急匆匆的要去找楚昭禾。
時間太過於巧合,這讓他不得不多想。
“孤看你是不撞南牆不落淚了,也罷,就先讓你感受感受孤的刑訊方法也無妨。”
他掂了掂手裏彎月似的彎刀,嘴角弧度殘忍。
下一刻,胡律耶轉身,在念柔滿眼恐懼下,動作迅速地把這把刀插入了她的肩膀。
念柔疼的長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胡律耶把那把匕首轉了一下後拔了出來。
紅色的刺眼液體飛濺開來,落在了她臉上幾滴。
胡律耶扔了手裏的彎刀,看着手背上的血滿臉的嫌惡,扭頭睨着侍衛:“都傻站着做什麼,還等着孤動手請你們?!”
侍衛迅速回神,拿了鞭子就朝念柔的身上招呼。
凌厲的鞭聲迴盪在地下室,揚起之間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胡律耶俯視着她,施捨般地姿態開口道:“想好了就告訴他們,你人生的路還長,沒必要硬扛着。”
念柔垂着頭,嘴角溢出的血沫止不住地往下流。
也不知道聽見他的話沒有。
胡律耶扔了手裏的帕子,一腳踩過,交代道:“留一口氣,別把人打死了。”
他還要外面的將士看看,這就是背叛了他的下場!
“是。”
離開低下室的時候,胡律耶卻意外地看見了在門外站着的蕭崇之。
他停下了腳步,自然而然地開口:“這麼晚了,六王爺還沒休息?”
蕭崇之開門見山道:“念柔是不是在裏面?”
他聽侍衛說了,方纔壓回去了一個出去給敵軍報信小姑娘。
聽描述,是念柔沒錯。
胡律耶根本沒打算瞞着他,聽到這話後不以爲然的笑笑:“六王爺是想開口爲她說請?左右不過是一個叛徒,六王爺親自開口了,這個面子孤是一定會給的。”
誰知蕭崇之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
“既然是叛徒,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否則殿下的統領大軍的威嚴何在?”
胡律耶第一次意識到。
這位滄漓六王爺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爲心狠。
念柔整日跟在他身後,伺候着他的生活起居,他卻仍能夠說出這番話。
這個時候,侍衛急匆匆地來報:“報——太子殿下,有人騎馬要硬闖客棧!”
話音剛落,馬蹄聲快速逼近。
胡律耶和蕭崇之同時擡頭看去。
只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楚昭禾。
她無視後面追趕的侍衛,拉緊了繮繩“籲”了一聲。
胡律耶對姍姍來遲的侍衛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
侍衛也認出了楚昭禾的身份,知道這人是他們動不得的,聽令退下。
楚昭禾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身後還跟着木槿和半夏。
她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念柔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