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禾對她笑笑,聲音輕緩柔和。
千媚眼底情緒百轉千回。
就在楚昭禾以爲她會鬆動的時候,她卻笑了笑。
“昭禾,無論你說的話是真是假,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這仇如果不報,我對不起夜魂閣少閣主的身份,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親,更對不起那幾百人的性命!”
“我知道像我這樣手上沾滿血腥的人,死了一定會入十八層地獄,但這又何妨,我根本不在乎這些,爲了報仇,我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楚昭禾心底震顫,滿眼的不可置信。
毫無疑問,千媚已經走火入魔了。
她固執己見,聽不進任何話。
楚昭禾哪會這麼輕易放棄,她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千媚已經喊了魑魅進來。
“送大小姐離開。”
“大小姐,走吧。”
魑魅做了個請的姿勢。
“兩天的時間!”楚昭禾看了他一眼,連忙回頭抓住了千媚的胳膊,着急道:“再等兩天的時間好不好?”
兩天的時間足夠大朔皇帝的信送到滄漓了。
千媚把她頭上的簪子扶正,無可奈何地搖頭:“昭禾,我的女兒,你怎麼就這麼天真呢?”
楚昭禾心裏有種極爲不好的預感,抓着她衣袖的手慢慢鬆開。
千媚壓低了聲音:“就算這件事水落石出,他沒有背叛我,可那又怎麼樣?現在我只想讓在天上的蕭榮看着,看着我怎麼把他踩着白骨,喝着人血,算計籌謀來的江山給毀了!”
“我要讓他死了也不能安歇,不但如此,我還要去把他和的墳墓給挖出來,撒了他的骨灰,讓他嚐嚐被人踐踏侮辱,踩在腳底的滋味!我要把蕭鶴千刀萬剮,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被折磨死後,我就把他的骨頭丟到亂葬崗,餵給烏鴉,野狗,禿鷲!”
蕭榮,是滄漓先帝。
蕭鶴,是端親王。
她這般濃烈的恨,楚昭禾毫不意外。
“我可以把蕭鶴帶來任你處置,只要你讓漠北大軍撤走,不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可以幫你報仇。”
蕭鶴一直被關在大牢裏,還沒有來得及處置。
要是能用他的一命化解了這場災難,她沒有什麼猶豫的。
千媚笑了笑,問她:“那若是我說父債子償,我要蕭懷瑾的命呢?!”
楚昭禾瞳孔放大,一顆心瞬間跌入了深淵,往後趔趄了兩步。
她的反應,千媚看在眼裏。
“昭禾,若是你不想陪我住在這裏,就別再逼我了。”
楚昭禾走了。
她知道千媚說到做到,敢把她關起來。
回去的路上如來時一樣被矇住了眼睛。
唯一不同的,是心境。
來之前,她真的以爲千媚就算不同意撤軍,也會給她時間證明。
但這個結果告訴她,大錯特錯!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千媚對蕭榮,蕭鶴的恨。
回到百里府,楚昭禾先去了自己的院子,然後去了書房。
他剛準備開口,就看見了楚昭禾發紅的左臉,上面隱隱約約還有幾個指印。
“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
楚昭禾看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百里卿準備去幫她報仇的氣焰一下子就消了不少。
他低咒一聲,擡起了手:“疼不疼?你說了什麼,師父竟也捨得對你動手?”
“別碰,我剛剛抹了藥。”
楚昭禾把兩人的談話,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
百里卿佩服完她的膽子,沒好氣道:“明知道她最恨這兩個人,你竟然還敢把他們放在一起比較...你到底是傻還是笨?!”
楚昭禾哼了一聲:“我是大智若愚!”
百里卿嗤了一聲,懷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
最後,總結了一句:“就你?被蕭懷瑾賣了還幫人數錢!”
楚昭禾十分無語:“這關他什麼事兒?”
百里卿言之鑿鑿:“我看你已經被他那副皮囊迷的不知天南地北了,好心提醒你一句。”
“我長得也不差吧?就不能是我迷他?”
楚昭禾送了他一個白眼。
“......”
百里卿賞她了一個“你覺得呢”表情。
兩人拌了會兒嘴,楚昭禾的心情好了一些,開始說起了正事。
百里卿嘆了聲氣:“夜魂閣滿門覆滅,不出了這口惡氣,師父不會輕易放下。”
“這些我都知道,難道我們只能眼睜睜看着嗎?”
明明什麼都知道,但沒有辦法阻止。
這種無力感讓楚昭禾心裏煩躁。
換位思考一下,若她被滅了滿門,也一定會相信辦法地報仇。
要不是千媚的辦法不對,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百里卿擡了擡眉梢:“你去之前,不是還準備了第二個計劃?”
楚昭禾嗯了一聲,擔憂道:“這樣萬一激怒了她,後果怕是——”
他苦笑一聲:“毒丫頭,走到如今這種田地,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劍走偏鋒,背水一戰!”
楚昭禾把專門從院子裏拿來的招財放在桌子上,然後從從腰間取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讓它聞了聞。
“一路上我都灑了這種香粉,讓無風帶着招財,它會順着香味找到千媚的藏身之地。”
百里卿點頭,把無風喊了進來:“師父身邊的暗衛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千萬要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無風讓招財纏在手腕上:“是,屬下明白。”
他人走後,楚昭禾問百里卿:“用千媚去威脅漠北王,你有幾分把握?”
百里卿想了想,分析道:“如果我猜的不錯,漠北王非常器重師父的原因就是因爲師父幫他擴大了疆土,漠北王放棄師父,就等於自斷臂膀,但若救師父,就要把滄漓這塊肥肉放在一邊,孰重孰輕,就看他怎麼選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
千媚武功不弱,又會蠱毒,哪那麼容易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