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看着她微紅的耳尖,輕笑一聲。
梳洗之後,幾個宮女端着托盤進來,上面放着不同顏色的衣裳。
楚昭禾的視線被那鮮豔的紅色給引住了。
雖然衣裳是疊着的,看不見上面繡的紋樣,但她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什麼。
她回頭去看蕭懷瑾,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深邃溫柔的眼眸。
年輕帝王背脊似修竹,端的是意氣風發,矜貴嬌冷。
他的目光和從前大多數時候無二差別,但楚昭禾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同了。
蕭懷瑾上前兩步,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她的手:“讓絲織坊連夜趕製的,看看喜歡哪件?”
屋門開着,調皮的陽光鑽了進來,金色的光暈在兩人身後鋪灑開來。
他們的面容落下了一層暗影,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宮女卻看的有些癡了,眼裏不自覺地露出了羨慕。
她從未見過眼前這位天子流露出這樣溫柔寵溺的神情。
好像楚小姐無論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哪怕...哪怕要整個天下,皇上也會毫不猶豫,只爲博得美人一笑。
楚昭禾的視線從第一件滑到了最後一件,最後指了其中一件:“就它吧。”
這件月白色的衣裙,是最不顯眼,最素淨的那件。
蕭懷瑾看着她,多多少少有些探究的意思。
宮女放下托盤,躬身退下。
明亮地光線被一點一點變窄,直到最後消失在門縫裏。
偌大的屋子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有些微妙。
楚昭禾自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卻恍若未見,轉身去了內室換衣服。
蕭懷瑾就這麼站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
平日裏楚昭禾仗着自己的底子好,很少往臉上抹胭脂水粉,最多抿一下脣紙提一下氣色。
但想着一會兒見的是大朔皇帝,出於東道主的禮貌和尊重,還是應該捯飭一下。
想着,她就朝門外喊了一聲木槿。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銅鏡裏面映出的卻是蕭懷瑾的影子。
男人神色未變,只是眼神的笑意淡了許多,帶了一股子危險的味道。
她心底喟嘆一聲。
那件鳳袍,多多少少還是影響到了他。
楚昭禾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怕會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猶豫之時,蕭懷瑾從背後圈住了她,身子微彎,伏在她白嫩的脖頸。
溼熱的呼吸聲噴灑在耳廓,身體像是過了電般,楚昭禾半邊身子都是酥麻的。
蕭懷瑾看着鏡子裏的她很久很久,久到楚昭禾都有些坐不住時,他鬆了手,繞到她身前。
在楚昭禾的注視下,他拿起了桌上的螺子黛。
蕭懷瑾坐在桌子上,闊闊的脊背把鏡子擋了個嚴嚴實實。
他彎腰靠近,準備做什麼不言而喻。
楚昭禾抽了抽嘴角,總覺得他有些不靠譜。
“要不,還是讓木槿——”
男人冷颼颼的一個眼神,她咽回了後半句話。
蕭懷瑾一句廢話都沒有,左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仰頭,右手執眉筆傾身靠近。
呼吸纏繞在鼻尖,兩人的姿勢,曖昧至極。
楚昭禾嚥了口唾沫,手揪住了衣襬,莫名的緊張,連帶着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蕭懷瑾落筆的動作頓了一下,垂眸看她:“抖什麼?”
“......”
楚昭禾也不知道。
明明兩人做過更親密的事,現在區區一個畫眉,她又爲什麼心跳的這麼快?
不願意在蕭懷瑾面前丟人,她清了清嗓子,挺理直氣壯地說:“我怕你把我畫的沒辦法見人。”
蕭懷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開始描眉,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楚昭禾不能亂動,眼睛轉了轉兩圈,有些無聊,最後索性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不得不說老天爺對這廝太過於偏愛了,這麼近的距離都看不見他臉上的任何瑕疵。
須臾,蕭懷瑾的呼吸漸漸變得有些紊亂,喉結上下滾動,捏着螺子黛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他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偏頭在她耳邊,嗓音低沉暗啞:“你再這樣看着我,我也不能保證會把你畫成什麼樣子。”
楚昭禾怔愣。
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後,臉頰帶了薄紅,低聲嘟囔了句:“不要臉!”
蕭懷瑾聽見後,氣笑了:“怎麼就不要臉了?”
他尾音上揚,故作不知。
楚昭禾自是不肯說,乾巴巴地催促:“你再慢點,大朔皇帝就到門口了。”
默了默,蕭懷瑾慢條斯理地說了句:“我這還沒做什麼就不要臉了,要是真的做了點什麼,你還不得...”
他垂眸看她,一字一字說的格外清晰:“謀殺親夫?”
楚昭禾咬牙,掐上了他腰間的軟肉,惱羞成怒道:“蕭懷瑾!”
看她這樣明明生氣卻無可奈何的目光,蕭懷瑾彎了彎脣角,畫完了最後一筆。
楚昭禾本以爲會看見蠟筆小新一樣又粗又重的眉毛,卻沒想到,蕭懷瑾畫的很好。
她笑問:“你是不是特意練過?”
蕭懷瑾不承認,說自己無師自通。
時辰不早了,楚昭禾自己動手化了個簡單的妝容,去迎接大朔皇帝。
一路上,宮人退避兩旁,躬身行禮。
蕭懷瑾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心不在焉,拉着她手的手力氣不斷地加重。
楚昭禾疼的皺了皺眉,低聲道:“蕭懷瑾。”
聽到聲音,蕭懷瑾眼神聚焦,鬆了些力氣,但依舊沒有放開她。
快要到宮門口時,楚昭禾看着他,神色認真,像是在承諾。
“蕭懷瑾,只要你不傷害我,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不穿那件鳳袍,只是因爲它不喜歡鳳袍背後這個位子,帶給她的責任和束縛。
就像是整日裏無拘無束,在天空飛翔的鳥兒不願意被關在籠子裏。
蕭懷瑾渾身一震,眸底情緒翻涌。
他把她抱在了懷裏,道:“等我幫蕭暮羽處理好這一切,我們就成婚,然後遊山玩水,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那個時候他不再是什麼戰神翊王,滄漓皇帝,他只屬於她,是她一人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