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太后尖聲道:“他身爲太子,是皇位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有什麼理由去謀反?這是分明是蕭懷瑾故意污衊,構陷,栽贓給他的!”
楚昭禾臉一沉,加重了語氣:“太后慎言!”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在這個以權爲天的朝代,講親情未免也太可笑了。
太后面容扭曲,陰冷的眼睛燃燒着怒火。
這是時,御書房伺候着的大太監走了過來。
見到太后,他愣了一下,彎腰行禮。
然後轉身笑眯眯地對楚昭禾說:“楚昭禾,奴才可算是找到您了,皇上讓奴才請您去一趟。”
楚昭禾微微頷首:“好。”
太后在她身後聲嘶力竭地喊道:“楚昭禾,你這般冷血無情,見死不救,就不怕以後厲鬼纏身,夜不能寐,遭到報應嗎?!”
楚昭禾還未說什麼,大太監的臉色卻是變了。
這太后未免也太不識好歹了些,竟敢這般說話。
要不是她是先帝的皇后,憑着她兒子做的那些事,哪能活到現在?
“若說報應,太后娘娘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怕嗎?”
楚昭禾停了下來,輕笑一聲,頭也未回。
.......
走了不遠,身後響起如惡鬼嘶吼的刺耳尖叫聲。
她的腳步越發快了些,心裏更是想遠離這喫人的皇宮。
一個沒留神,頭撞上了一個結實的硬物。
楚昭禾後仰之時,蕭懷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責怪道:“走這麼急做什麼?”
還未開口,大太監就上前一步,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蕭懷瑾嗯了一聲:“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奴才告退。”
木槿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點頭,也找了個由頭離開。
楚昭禾皺了皺眉:“木槿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
蕭懷瑾拉着她的手,沿着長長的宮道走着。
“柳氏的事,我會處理。”
楚昭禾順嘴多問了幾句:“你準備怎麼處理?”
柳氏不知蕭景和起兵逼宮,更沒有參與其中,最多算是管教不嚴,這點罪名,根本廢不了她。
蕭懷瑾狹長的鳳眸裏劃過一絲暗光,三言兩語地含糊了過去。
他不想他的姑娘沾染到這些骯髒。
楚昭禾也不追究,隨口問道:“蕭景和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置?”
“按照律法。”
滄漓律令,皇家子弟帶兵逼宮,當與謀反同罪論處,應五馬分屍。
蕭懷瑾突然停了下來,看着她意味不明道:“你想幫他求情?”
“我爲什麼幫他求情?”
楚昭禾覺得莫名其妙。
當初知道他身上的千里冰魂散是蕭景和動的手腳時,她可是想去殺了他。
如今終於要死了,她求之不得!
蕭懷瑾滿意了,眼角微微揚起。
兩人手牽手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地方。
蕭懷瑾笑而不語,站在她後邊把她圈在懷裏,替她擋着風。
站在這最高處,楚昭禾把整座紫禁城的全貌盡收眼底。
硃紅的宮牆,金色的屋頂,琉璃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金色的光芒,爲冰冷的皇宮添了幾分暖意。
宮門打開,有車隊緩緩駛出,上面放着大紅色的木箱。
楚昭禾一瞬不瞬地看着,喃喃道:“這是——”
“聘禮”,蕭懷瑾轉過她的肩膀,漆黑深邃的眼睛緊鎖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明瞭:“也是滄漓的半壁江山。”
其實早就猜到了,但聽他這麼認真鄭重的說出來,她瞬間紅了眼眶。
蕭懷瑾屈指颳着她的臉頰,笑她:“哭什麼。”
“我纔沒哭!”
楚昭禾吸了吸鼻子,抱着他,把臉埋到了他的懷裏。
蕭懷瑾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她的背,下巴輕放在她的頭頂。
閉眼時,一滴淚無聲無息地落在了楚昭禾的發間。
風颳的更烈了,沒一會兒就飄起了細密的雪花。
兩人的衣袂糾纏在了一起,飛檐下的風鈴叮咚作響。
遠遠看着,畫面美好的不似凡塵中人。
送聘禮的隊伍長的看不到盡頭,從上看去,像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紅色綢緞,朝着大朔的方向駛去。
愈之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對楚昭禾疼到了骨子裏。
前日與蕭懷瑾商量婚事時,他幾次落淚,滿心的不捨。
剛找回來的女兒,他還未好好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就要把女兒嫁人了。
縱然蕭懷瑾是萬里挑一的好夫婿,愈之心裏也是千般萬般地不樂意。
蕭懷瑾對他說:“退位以後,我會帶着昭禾去大朔住一些時日。”
他這才勉強同意。
......
楚昭禾一直目送着送聘禮的車隊離開,直到只剩下螞蟻般大小的黑點。
收回視線,她看向蕭懷瑾,語氣揶揄:“只是一個聘禮送出了半壁江山,不心疼?”
蕭懷瑾笑笑,沒有半分猶豫地回答:“江山與你,天淵之別。”
在楚昭禾灼熱的目光下,他又說了句:“其實,應該把整個江山當聘禮,反正蕭暮羽也不想當這個皇帝。”
楚昭禾笑了:“蕭家祖先知道了,一定會從棺材裏爬出來,打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把辛辛苦苦守了百年的基業拱手讓人,也虧他想得出來。
蕭懷瑾不怎麼在乎。
江山在他的手裏,他想送給誰就送給誰,他人無權置喙。
這以半壁江山下聘的蕭懷瑾還是頭一份,朝野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
大臣知道這些事後,一個兩個的都坐不住了,紛紛入宮。
他們在御書房門口吹了半個多時辰的冷風,蕭懷瑾才讓他們進去。
這樣的下馬威,讓大臣臉色更難看了。
蕭懷瑾喝了口茶,不急不緩地開口:“這江山是蕭家的江山,各位愛卿這麼着急上火,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自己家的!”
一大臣頂着他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