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之後......

    那不就只剩下了兩天的時間?

    楚昭禾皺着眉,嘟囔了一句:“怎麼走的這麼急。”

    百里卿笑笑,半真半假的說:“趁着這機會不走,還準備讓蕭懷瑾下一道聖旨,留我下來輔佐新皇?”

    她道:“我還以爲,你至少會留到我成親那日。”

    他是她的兄長,是她來到這裏後第一個什麼都不圖地爲她好的人。

    她希望大婚這樣的日子,他也在。

    百里卿擡了擡眉梢,語氣玩味:“留下來,看着蕭懷瑾那廝是怎麼搶走我妹妹的?嘖嘖,想想都堵心。”

    楚昭禾看着他,眼裏閃着細碎的光芒,像是打碎了的琉璃。

    百里卿摸了摸她的頭,下頜微微繃緊,在努力地壓抑着什麼。

    面上,笑的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樣子。

    “新婚賀禮到時我會讓人送你,別嫌寒酸。”

    楚昭禾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忽然,她想到什麼,看着百里卿道:“那你走的時候要和我說,我去送你!”

    百里卿只是笑,在她的不斷催促下才嗯了一聲。

    楚昭禾不放心,臨走的時候又強調了一遍。

    “百里卿你一定要和我說,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兄長了!”

    百里卿勾起脣角,對她擺了擺手。

    ——

    日子如流水般,過的飛快。

    轉眼就到了元日。

    按規定,是要在宮中舉行宴會的。

    但經歷了端親王,蕭景和的事,那些不安好心的皇親國戚都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蕭懷瑾也不想讓楚昭禾操心這些事,索性免了他們入宮,宮宴直接改爲了家宴。

    但愈之的身份在這放着,家宴準備的一點也不比宮宴差。

    這頓飯人是少了些,但有蕭暮羽在,也算是熱鬧。

    可越是熱鬧,楚昭禾越是能想到之後的離別。

    她努力地藏着自己的心思,不想讓衆人被影響。

    但還是忍不住,喝了好幾杯酒,蕭懷瑾是勸都勸不住。

    楚昭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宮殿的,只是睜眼時,外面天已大亮。

    蕭懷瑾一大早就起身去祭了祖,現在估摸着應該是在大朝會,接受百官祝賀。

    雖是宿醉,但她頭卻不疼。

    想想,昨晚好像有人喂着她喝了醒酒湯。

    楚昭禾沐浴梳妝,站在院子裏眯眼瞧着太陽,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前日下棋時,她的手釧斷了。

    撿回來重新穿的時候,卻發現少了一個菩提子。

    那是愈之送她的禮物,一位得到高僧開了光的,說是能保佑她平平安安。

    楚昭禾閒來無事,就準備親自去一趟。

    ......

    百里卿還是走了,走的無聲無息。

    到他居住的宮殿時,空無一人,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封信。

    百里卿這個騙子!

    楚昭禾當時就生了氣,轉身就走。

    木槿連忙拿着那封“昭禾親啓”的那封信追了上去。

    她把自己關在了宮殿,忍了又忍,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楚昭禾用手背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拿呼呼地過木槿放在她手邊的信就要燒掉。

    跳躍的燭火燒着一角的剎那,她卻後悔了,趕緊扔到地上踩滅了火苗。

    信上,是如百里卿這個人般狂放不羈的字跡。

    “昭禾,原諒我的食言而肥,這麼吉祥的日子,我可不想看你淚眼婆娑地去送我,與你初見,便是不請自來,如今這樣,你就當是有始有終罷,雖山高水遠,滄海一粟,但你我一定會再相遇,勿念。”

    “啪嗒”。

    一滴滾燙的熱淚暈開了墨跡。

    楚昭禾把信紙團成團丟到了一邊,把頭埋在了膝蓋。

    她想,下次再見百里卿,她一定要把他打的生不如死。

    ......

    新年的頭一天,當舉國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氣的時候,蕭懷瑾宣佈了蓄謀已久的兩件大事。

    他把早已找到的那些證據公之於衆,證明韓家是被奸臣構陷,從未有過通敵叛國這樣的不仁不義之舉。

    韓家滿門忠良,在被百姓唾罵了二十多年後,終於沉冤得雪。

    韓家嫡女,先帝貴妃,新皇生母,被追封爲孝端文太后。

    第二件大事,便是他要禪位給離親王蕭暮羽。

    羣臣譁然,勸他三思。

    在他們心裏,這位新帝雖然手段狠了些,不好糊弄,但滄漓交到他的手上,他們這幫老臣是放心的。

    如今要讓那位學術不端的風流王爺即位,這不是胡鬧嗎?!

    可這件事是蕭懷瑾早就決定好的,任何人都更改不了。

    至於在外面跪着的大臣,他也隨他們去。

    昨兒個上京城才下了雪,雖然宮人已經把雪掃乾淨了,但地上還是溼冷。

    沒一會兒的功夫,小太監都進進出出了好多次。

    有大臣受不住暈倒了。

    蕭懷瑾依舊置若罔聞,四平八穩地批奏章。

    小太監夾在中間挺爲難的,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楚昭禾。

    蕭懷瑾頭也未擡,卻已經發現了什麼,冷聲道:“滾出去領二十大板!”

    小太監知道自己僭越了,想求饒時已經晚了。

    楚昭禾到底受到了影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醫術上的半個字都看不進去。

    蕭懷瑾讓她不要管這些事,但直到太皇太后宮裏來人,說太皇太后請他去坐坐時,她的心就亂了。

    一炷香的功夫後,蕭懷瑾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看。

    向來應該是太皇太后說了什麼話,惹了他不快。

    無非就是禪位的事。

    楚昭禾是能理解的。

    蕭懷瑾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和不怎麼着調的蕭暮羽相比,他確實更適合坐這個皇位,讓百姓安居樂業。

    但這樣的一個男人,偏偏因爲她,放棄了這一切。

    蕭懷瑾把身上的披風扔到一旁,順手拉過她抱在懷裏。

    “婚服喜歡嗎?不喜歡我讓他們再做。”

    楚昭禾擡手描摹着他的眉骨,心疼地看着他眼下淡淡的烏青。

    他這些日子應該很累吧。

    從沱西鎮回來後還沒來得及喘息,就開始忙的團團轉。

    這幾日雖然是新年,但仍不得安閒。

    楚昭禾沉默猶豫好久後,緩緩開口:“蕭懷瑾,如果滄漓真的——”

    她想說,如果滄漓真的不能沒有你,那你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