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然不知，身後還有一人。
墨寒解毒後，功力更進一步，如今想跟蹤一個普通人，輕而易舉。
他亦閃身進了民宅，藏身於樹，憑藉極佳的耳力偷聽，極佳的目力偷看。
卻見那絡腮鬍子摘掉氈帽和鬍子，露出天樞國人的長相。
聯想到此人欺騙趙平說是庫勒國人，他懷疑這又是一場內禍，目標直指武王。
男人在書房裏見了一人，亦是天樞國人長相，且稱呼他孫管家。
孫管家是個中年人，長相平平，他很快關了書房，小聲和男人商量起來。
書房內。
林章再次恭敬行禮。
“能爲王爺效力，是我的榮幸。”
孫管家笑眯眯：“你放心，瓦門寨在你的統領下，日益壯大，能人異士極多，王爺很滿意。”
林章忍不住露出笑容，又有些擔憂，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孫管家。
“只是，那個霍徵帶兵前來後，四處剿匪，這個，也會影響到王爺吧？”
別人不知，他卻清楚，這成州與茂州各處的山匪，其實都是有人特意招攬的。太平時，他們就是普通的山匪，偶爾搶劫過路的商人百姓，又不鬧出人命。
成州的廂軍基本都要抵禦外敵，很少抽得出人手對付山匪，不划算。
可到了關鍵時刻，這些山匪換身衣服就是兵。
如今有用的兵逐漸減少，林章心裏也急，他還等着靠從龍之功當大官，光宗耀祖呢！
孫管家老神在在，“這個，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們瓦門寨好好發展就行，王爺很看好你們。”
林章激動不已。
孫管家很快問到趙主簿的事情。
“拉攏成功了嗎？”
“差不多了。之前是他放我們入天險，殺害那兩國的使臣，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哪敢不答應？”
孫管家：“五日內，我要聽到武王的死訊。”
林章有些不解。
“可是之前的計劃並非如此，只是要引起庫勒與螟蛉兩國的不滿，繼而拉攏他們。可如今怎麼又要刺殺武王呢？”
他乃心腹，知曉的事情不少。
瓦門寨也好，其他各地山匪也好，都是某人私下蓄養的兵。
這次萬壽節，兩國使臣被害，目的就是引起兩個小國的不滿，拉攏後借兵，再趁着陵安府奪嫡之爭越演越熱，皇帝焦頭爛額，裏應外合，不說拿下整個天樞國，至少也要拿下北方的二十幾州，登基稱帝！
他和主子胃口都不大，拿到一半江山就行。
可若武王死在這，又栽贓陷害給那兩個國家……林章思索來去，都覺得沒必要。
孫管家意味深長道：“王爺不過是發現了一枚棋子，有更好的計劃。具體的，你無需管，按計劃進行，務必在五日內解決武王。”
快入夜時，喬裝打扮的孫管家才離開民宅，在城裏七拐八繞，到了另一處民宅住下，看上去像是要留在成州等待武王的死訊。
墨寒回到府衙時，武王幾人已經回了。
看到他，糰子興奮的招手，“阿寒哥哥，你還沒喫晚飯吧，快來喫，阿言哥哥打到一隻獐子，烤了之後特別美味！”
他撩起衣袍坐下，看着滿桌的烤物，扯了扯脣角，“不是去查兩國使臣遇害一事，怎麼有興致打獵？”
莊言遞過來一根獐子腿，“意外遇到，撞到我跟前，順手就獵了，就當是慶祝墨樓主成功解毒。”
墨寒：“……”
墨寒只能接過來，可他喫不下，拿起小刀片成小片，全都給了糰子。
“謝謝阿寒哥哥，你超好！”
墨寒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他更想聽到‘最好’兩個字。
喫飽喝足後，墨寒才說了自己跟蹤發現的事情。
先是成州府衙的主簿叛國，再是林章和某個王爺的管家見面。
“暗殺阿言哥哥？誰這麼大膽？”
糰子氣得猛拍桌子，又後知後覺的舉起紅通通的爪子。
“好疼啊。”
莊言輕輕捏住爪子吹了幾下，無奈道，“沒什麼好氣的，這世上希望我死的人太多了，氣不過來。”
不說還好，說了糰子更氣。
“阿言哥哥這麼好，他們怎麼能希望你出事呢？希望你出事肯定都是壞蛋！”
想到墨寒聽到的是‘王爺’二字，她狐疑道，“是不是那個皇子不想阿言哥哥立功當太子，故意在這兒設下埋伏？”
莊言微微一笑：“陵安那邊，的確有人想暗算我，可這個王爺，不一樣。”
糰子眨眨眼，一臉茫然。
“梨梨聽不懂。”
白輕雲想到問天閣送過來的情報，挑眉，狐狸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該不會是茂王吧？”
茂王，先帝之子，排行十五，是莊焦爲數不多還活下來的兄弟。
就他所知，這個茂王因爲腿疾，自知登基無望，便不曾參與當年的爭鬥，後來莊焦登基，也留他一命。
可真若如此，茂王怎會被分到茂州這般貧瘠的地方，當年的事情，必然有隱情。
莊言沒明着回答，“有句話，天高皇帝遠。遠離陵安，便多魑魅魍魎。”
他準備再說幾句，頭髮就被一隻爪子扯住，低頭一看，妹妹的臉頰鼓得老大。
“阿言哥哥了，不要打啞謎了，梨梨聽不懂。”
莊言敢和白輕雲賣關子，卻不敢和妹妹賣關子。
“是茂王，就是茂王。說是當年沒參加奪嫡，其實他當年也出手了，莊指揮使的父親就是他害死的。聽聞他最近身體不好，這才孤注一擲。”
糰子愣住。
“莊指揮使？阿行哥哥？”
“對，當年明王死得蹊蹺，可那會太過混亂，無人調查。後來莊指揮使主動加入暗衛，希望可以調查清楚明王之死。”
再後來，莊焦爲了分權，便將暗衛一分爲二，此後暗衛負責皇宮，刑獄司負責皇宮外。
藉由刑獄司的特權，莊錦行這才一點點查出當年真相。而謀害明王之人，恰是茂王。
糰子垮下臉，有些傷心。
“那日梨梨看到的，就是阿行哥哥。難怪他孤身一人離開陵安，他是要替他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