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梨梨耷拉下小腦袋,肉嘟嘟的臉蛋變成了蔫巴巴的青菜,渾身上下都寫着‘難過’二字。

    墨寒動了動手指,還沒擡手拍拍那小腦袋,就聽到莊言道,“墨樓主所聞,似乎透露出一件事,茂王等人起初並不打算刺殺我。”

    糰子的腦袋又擡起頭,關心的看着莊言。

    “那他們爲什麼改變主意?”

    墨寒:“也許和孫管家口中的‘棋子’有關。”

    “恕我直言,”白輕雲搖晃着紙扇,微微一笑,“茂王再如何蟄伏,擁有的兵力也不會多,更不如如今的帝王得民心。”

    朝廷上依舊有大臣和帝王作對,然而,不可否認的是,越來越多的人爲帝王折服,想追隨他開啓一個盛世,而非以下犯下,當那亂臣賊子。

    “他在天樞國內境內很難借到兵。”

    其他州府的知州知尉又不是傻子,他們的職位已經不低了,幹嘛犯傻做這種株連三族甚至九族的事情?

    正在喂山雀的年絕淡淡道:“庫勒國,螟蛉國。”

    莊言:“也許這就是他們使臣被害的原因。”

    莊言簡單說了自己帶着刀疤一行人到達成州後做的事情。

    借用妹妹給的藥,在那羣匪徒裏摻了不少自己人,一起混入瓦門寨。

    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那瓦門寨訓練匪徒的方式和練兵差不多。

    “說是山匪,其實是某人的私兵,加上庫勒、螟蛉兩國之兵,裏應外合,來個奇襲,三五個月內,還是可以拿下半壁江山。”

    糰子瞪大眼,“不行!父皇花費那麼大代價才守住的江山,纔不能給別人!”

    孃親可是和她說過,莊焦爲了天樞國犧牲了多少。

    年少不受重視,被扔到皇莊。哪怕沒有參與奪嫡,只因是晏太后的兒子,也被追殺。安和長公主和駙馬爲他而死,他登基後在皇宮裏憋屈的生活了十年纔拿到權柄。

    這是最初的十年,後十年他一直在和大臣們鬥智鬥勇,只能說成功了一半。若要真正的肅清朝野,也許還得再來十年。到那時候,莊焦都要五十多歲了。

    他一生就沒爲自己活過。哪怕曾經動過念頭跟着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最終還是因爲責任忍下來。

    孃親說,她最欣賞的就是父皇的責任心和大愛。護住莊氏江山,護住百姓,不讓亂臣把握朝堂,不讓官員奴役百姓。

    糰子的眼眶紅通通的,“不許別人搶走父皇的江山,梨梨要保護江山!”

    莊言彎腰哄她,“我也不會讓賊子成功的。我們剛剛所言,只是探討賊子的佈局,不是真的,我們都來了,他們怎麼可能成功呢?”

    糰子仔細想了想,也是,“大不了,梨梨把他毒啞,一個不能說話的賊子,就沒辦法登基了吧?”

    莊言哭笑不得。

    白輕雲趕緊把話題岔開,“恰如武王所言,如果借兵加上士兵,打個措手不及,又裏應外合,可以拿下半壁江山。無論武王來不來,在不在,都不影響。可他們偏偏改變了主意。”

    墨寒有些不耐煩。

    “直接說結論。”

    這幾人繞來繞去,就跟打啞謎似的,煩不煩?

    白輕雲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能突然改變主意,自然是有更大的利益。那位茂王胃口不小,開始嫌棄半壁江山了。”

    糰子再次瞪大眼。

    “梨梨這就毒啞他!”

    她氣哼哼的朝外走,被年絕一把撈住。

    “不急。”

    年絕不怎麼關注朝堂之事,以前也沒機會接觸。

    他較爲熟悉的,就是在場的這幾人。

    “你看他們的神色。”

    糰子眨眨眼,茫然的一一看過去。

    阿寒哥哥的臉臭臭的,像是隨時會拔劍。阿言哥哥看上去氣定神閒。阿雲哥哥看上去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糰子突然明白墨寒的心情了。

    “你們說話怎麼又說一半?”

    難怪阿寒哥哥要拔劍砍人。

    莊言摸摸鼻子,“常年在六部做事,習慣了。”

    白輕雲亦咳了幾聲,“生性如此,莫要見怪。”

    白·八百個心眼·輕雲:“阿梨,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這幾日,你就和年掌門一起喫喫喝喝吧,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糰子眨眼,看向墨寒,“那阿寒哥哥呢?”

    “他武藝高強,我們需要他幫忙。”

    冷麪的木頭掌門突然道:“我和他向來不相上下。”

    白輕雲笑容一僵。

    墨寒:“那我跟她喫喫喝喝,你去做事。”

    年絕:“……”

    認真思索許久,年絕給出答案,“一人一半。”

    墨寒:“呵。”木頭有時候也挺精明的。

    護國大將軍霍徵率兵圍剿山匪,從平門山一帶一路往成州與茂州邊界,終於遇到硬茬,久攻不下,駐紮在成州與茂州之間的官道附近。

    此處距離成州與茂州都不到半日的路程。

    營帳內。

    霍徵正在看地圖,對照着地圖在沙盤上滑動。

    如果這時有人進來,便會發現,他看的根本就不是成州一帶,而是茂州一帶。

    這時,營帳外傳來布穀鳥的叫聲。

    “布穀~布穀~布穀~”

    響得突兀,只有三聲,旁人毫無察覺。

    霍徵迅速將沙盤攤平,走到營帳門口。

    “布穀~布穀~布穀~”

    又是三聲,霍徵朝一旁的小樹林看去。

    等待了半盞茶,他才擡腳走過去。

    林中無人,可樹上放着一封信。

    他打開一看,發現裏邊放着兩張紙。

    一張與行動有關,另一張上的字體卻圓乎乎的,顯然出自稚童之手。

    不過是寥寥數幾關懷之語,霍徵卻心情大好。

    他從林間出來,恰好遇到幾個副將。

    一人笑問:“將軍莫不是饞了,又和往日那般去林間打獵?”

    說罷,目光在他身上游移,最後才落在空空如也的手上。

    “看來將軍空手而歸了。”

    霍徵在下屬面前向來不苟言笑,“笑夠了?”

    副將閉嘴。

    “關心這個,不如關心那羣山匪。堂堂禁軍打不過一羣山匪,莫不是那些山匪比禁軍精銳還厲害,是天兵神將?”

    他撩起營帳門簾,“都進來。”

    一羣副將就跟鴨寶寶一樣,乖乖巧巧排隊進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