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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病

    憐妃讓人將紅豆抱下去,頗有些心煩意亂。

    “一個小太監罷了,本宮交代的事他沒辦好,連皇上當夜進了雲岫閣都不知道,還想本宮將他保出浣衣局?

    豈不是讓皇上覺得本宮可疑!”

    白芍爲難道:“他當初到底是冒着被砍頭的風險,裝作刺客一路從臨芳宮跑到雲岫閣。

    又竊聽得了皇上對妙承徵‘發軟膚白’的評價。

    娘娘此時說丟就丟了,底下人難免寒心。”

    憐妃態度軟和了一點,但轉眼又冷笑起來:“結果呢,本宮拼着皇上不高興說了那些話,她才被壓下去一個月,轉眼就連晉兩級。

    本宮心裏還窩着火呢。

    連個低位的妃嬪都壓不下去,旁人還指不定怎麼笑本宮。”

    “還有咱們才安進去的那個御廚……”白芍想起這件事,也暫歇了勸她主子的意思。

    雖然都是小事,但是接連二三地來,主子眼下正不如意,想是勸不進去了。

    她轉而說起高興的事:“聽說公公這幾日行事頗爲順當,那些個官署名奴婢也說不好,但那些人或遷或貶都很合意。

    皇上道公公是司禮監掌印,這些小事自行做主即可。

    皇上信任公公,可不就是寵愛娘娘?

    這般,娘娘在後宮裏就更有威勢了。”

    憐妃神情舒緩了些,思慮着道:“公公素來有主意,那個小太監的事,你去遞個話兒,讓公公替本宮做主罷。”

    白芍笑喏。

    曲公公聽後,雖不曾爲他換職,到底派了人對小內侍一番安撫,免得他鬧將出來。

    那刺客的事,因追查不及,也沒了下文。

    ******

    烏茜打北宸宮來到雲岫閣,正碰見和妙承徵道別走出宮門的花美人。

    她尋思,她二人雖是在永福宮那會兒就交好,但如今花美人意向不明,且有向着憐妃去的架勢,還是得提醒妙承徵一回纔好。

    那邊花寄靈一偏頭也看見了烏茜,笑顏明媚,客氣拘了半禮:“烏茜姑姑。”

    烏茜忙是躲過,回了禮,也笑:“不敢當。”

    雲露見了先吩咐良辰請她入內,而後送走了花寄靈,轉身進屋。

    鍾粹宮的人多在宮規方面萬分遵循,一絲不苟。

    想是皇后想要道理硬,以宮規找后妃的茬,先得將自己人訓練得無差錯的緣故。

    她進屋時烏茜不敢坐着,站在椅邊,見她進來又施一禮。

    “姑姑這就見外了。”

    雲露笑着實在扶了她一把,“好些日子沒見,今日竟能把姑姑盼來了,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烏茜到底是爽利性子,也不和她打官腔,笑道:“是好事!”

    而後將皇后娘娘的一番“恩典”說了,見這妙承徵果然高興,賞了她不少玩意兒。

    她打眼瞧着,幾樣小東西不算頂珍貴,但雕琢地很是精緻。

    看來皇上近日寵她,着實賞了不少。

    得寵就好,得寵了,就能用得上。

    那會兒妙承徵失寵的時候,娘娘還很是嘆了一陣子,說白費了力氣。

    “還有件事。”

    烏茜心裏琢磨了一下,對上她好奇的目光,湊近了低聲道,“您經了這一番造化,想也知道,宮裏頭根基淺的新人有多難出頭!若還是原先的光景倒沒什麼,可那回花美人藉着喬貴嬪的生辰一鳴驚人。

    您想想,那位多大的心胸?

    連您都容不得,怎麼會容得一個小霞帔當着她面兒博取皇上關注?”

    雲露遲疑:“您是說……”

    “是了,聽說那位當初選秀的時候還贊過花美人。

    她如今也甚少露面跳舞了,說不得正想找個人替她呢。”

    “我說呢。”

    雲露恍然大悟,“我原先也覺得有幾分古怪,且落魄後,她又甚少來找我。

    我倒不十分想應付她,如今既聽了姑姑一言,姑姑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烏茜滿意了,想着自己到底是個宮女,不敢逾矩多囑咐,免得反惹人嫌,點到就罷,當即告了辭。

    良辰一路送走她,回宮時眼裏含着興奮,問主子:“這樣說來,主子往後就不必用那避孕湯了?”

    雲露彎在水潭邊看了一會兒游魚,又對臨水栽的夏菊起了興趣。

    她摘了幾瓣菊葉輕嗅,笑應:“暫且是不必了。”

    “暫且?”

    良辰不明白。

    “我若做的好,娘娘高興,自然可以一直免下去。”

    她將菊瓣納進荷包裏,邊道,“若我做得她不滿意了,這賞呀,也就沒了。”

    她哼着曲兒,走路的步伐輕快,不致像初始那樣爲求皇帝看出來而用誇張地貓步,而是帶一點踩着軟墊兒的味道,輕輕地搖,另有一番愜意。

    這個暫時,也只是暫時罷了。

    良辰愁眉苦臉地跟在身後,不知主子想法,思考起了如何將這湯藥一直免下去的事。

    後頭幾日,後宮的風忽而吹邪了。

    倘或有個風向標放在那兒,定然已經被吹得四處亂晃,不知到底朝哪裏了。

    皇上的新歡妙承徵不必說,恩寵只比憐妃娘娘少,可與錦昭容媲美。

    而後還有寧承徵、花美人、沈才人等,皇上年輕貪新鮮,新人自是遠多於老人。

    但不知怎麼,漸漸地,那頗有失寵架勢的孫才人,突然又開始受寵。

    據爲皇帝開路的都知監的小太監說,孫才人受寵,那都是運氣好,總是稀裏糊塗地就得了幸。

    先說有一回,皇上原是去花美人那裏,結果不知提到了什麼,花美人就向皇上告黑狀,說孫才人早些時候奪了她一支絨絹堆做的花,撒嬌讓皇上幫忙討回來。

    皇上聽了也不表示高興不高興,底下人琢磨了半天沒領會這意思。

    反正沒聊多久,皇上就出了披香苑,向孫才人討花去了,當夜,竟就宿在了瓊花閣。

    沒過幾日,寧承徵那裏又出了狀況。

    寧承徵喜歡聽戲,皇上那天得了閒又有興致,就陪她聽了一下午的戲曲,然後寧貴人冷不丁指着裏頭的丑角兒,笑說孫才人張牙舞爪起來,比這位演得還有趣。

    皇上起了興致,那夜也沒歇在西庚苑,又去了瓊花閣。

    再後頭,還有沈才人。

    她倒是情況特殊,想是白天東西沒喫對,晚上提前來了葵水,只好尷尬請了皇上去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