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露搖了搖扇,扇面的金線在日光下耀着金光,她只是嘆熱,真熱。
熱得人脾氣都急躁了起來。
自己近段時日恩寵不下錦昭容,看來對方是急了。
且須防着點纔好。
來到皇后宮裏時,皇后自然已經聽說了她們路上發生的時,待雲露格外寬和,復說明緣由,讓她且自回去,不可前去探望孫才人。
後來聽說包括錦昭容在內,去探病的人都被嚴厲打發了回來。
衆人只知,孫才人昨日侍奉皇上後,今日一早起來喝了避孕湯,沒過多久下身突然大出血。
若不是太醫請的及時,半條命都去了。
此事和皇后干係重大,在查明前,自然不容旁人肆意插手,趁水摸魚。
皇帝難得勤勉地待在書房裏,聽了這則消息便將小內侍打發去看孫才人,另賞了些藥材。
他翻過一頁奏摺,卻突然擡頭問起雲露來,“上回妙承徵受了賞,可還高興?”
福壽杵在那兒,半天沒反應。
李明勝暗地桶了他一下,他才恍然醒悟過來,皇上這是在問他。
不由糾結起了眉頭,都過了有段時日了,他哪裏還記得住?
“可是欣喜非常?”
皇帝又問。
他忙不迭回:“皇上英明,妙承徵見後很是欣喜,捧着賞賜看了好一會子都捨不得移眼,奴才瞧着都覺得莫名高興起來。”
“朕當然英明。”
皇帝懶洋洋地撂了奏摺,微笑,“你砌詞欺君,朕一眼就瞧出來了,可不是英明?”
李明勝嚴肅地一鞠躬:“皇上英明。”
福壽一聽欺君之罪登時大急,冷汗唰唰直冒,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嗯,朕給你個機會彌補。
再去送一盒寶石,唔,一顆寶石給妙承徵,仔仔細細記住她的反應,再來稟報。
去吧。”
“奴才謝皇上,奴才領旨!”
福壽暗自嘟囔,一顆寶石,這是挑好的還是挑差的還是一般就好?
皇帝見他慌慌張張整了整太監服,快步離了殿,那笑才沉下來。
李明勝笑了笑:“皇上好手段,又攆走了一隻蒼蠅。”
“蒼蠅源源不斷,終究煩人。”
皇帝動了動有些僵直地脖子,直言道,“福祿、福壽,兩個都是花言巧語,口舌伶俐,可惜朕用慣了前一個,這個瞧着就煩了。”
“這是自然,人處久了總是感情深厚些。
皇上貴爲天子也不例外。”
李明勝心知皇上因宦官局的事心煩,就撿了底下報上來的趣事說予他解悶。
等說到妙承徵安守規矩,自誇心善一折,皇帝拊掌大笑:“她原說自己臉皮不薄朕還不信,如今看來,當真不薄。”
後宮裏的人喜歡綿裏藏針,只她一言就道出和人不合,還偏偏要示以自己好胸襟,寬容人。
着實可愛討喜。
“妙承徵自是有趣。
只是奴才瞧着,這次孫才人的事,和那幾位新人主子都脫不開關係。”
李明勝斟詞酌句,試探着道。
皇帝還沒笑緩過勁兒,眼角帶笑道:“你都看出來了,朕能不知道?
她們使得小把戲,怕皇后的藥喝久了會出事,就哄得孫才人接連灌下避孕湯。
妙妙也不是個好的,藉着給朕督藥的機會接觸了王太醫,把那藥又加大了劑量。
這一串動作下來,孫才人要是沒出事,朕都要懷疑自己的皇后是不是真的雍容大度了。”
他私下裏喚妙承徵作妙妙的習慣,李明勝心知肚明。
這麼說來,皇上早就料到皇后娘娘會在避孕湯裏做了手腳,所以那天聽妙承徵的話,才就勢應了下來?
李明勝感嘆:“沒想到妙承徵瞧着單純無害,也有這等的小心思。”
“她若沒點小聰明,就不是朕的妙妙了。”
皇帝語氣裏難掩驕傲炫耀的意思,聽得李明勝微微汗顏。
但見皇上終是心情好了,兀自執筆舔墨,在一封彈劾奏摺上寫下硃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