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虞滄開口，又繼續道：“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們藏着什麼心思，朕告訴你們，就你們那些花花腸子，朕清楚得很！”
畢竟當年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虞滄終於又從順成帝眼底看到了那些紅色血絲。
像一頭年邁的，猙獰的獅子，在瘋狂咆哮。
她低下頭，顫抖着跪拜道：“兒臣沒有這個意思，兒臣知錯，還請聖人息怒。”
她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空氣中那根緊繃的弦似乎因爲她先鬆手，又鬆緩下去。
順成帝沉默。
慢慢的，他眼底的血絲淡下去，再開口的時候，又是一個溫和慈祥的長輩。
“小虞啊，你也別怪朕跟你急，實在是你一個婦道人家，整天這麼拋頭露面，不合適，再說，寒兒現在不在京城，朕要照顧不好你，回頭寒兒回來了，怎麼跟他交代呢？”
慕江寒墜崖的事情早就傳回京城，虞滄也知道了。
現在沒人知道他究竟還能不能平安回來。
但這並不妨礙順成帝拿慕江寒當幌子。
他也不在乎虞滄信不信他的話。
自她回來之後，他就再沒問過虞小團，但她知道，順成帝派出去的人手肯定沒有停止過追查。
他要把他們全部抓在手裏纔會安心。
這隻老狐狸。
“聖人隆恩，兒臣感激不盡，可兒臣也想爲聖人分憂，現在百姓中發病者越來越多，兒臣擔心——”
“這是朕要決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虞滄話沒說話，就又被順成帝嚴厲的聲音打斷。
虞滄默默閉嘴。
她清澈的眼睛靜靜看着那張遍佈皺紋的臉，好像要把每一道溝壑都看清楚。
順成帝卻不想再跟她多說半句廢話。
他臉上再看不到剛纔的和善，只是冷着臉吩咐李全福，讓他把虞滄帶回宮殿。
虞滄別的辦法。
最後也只能叩謝道：“兒臣謝聖人隆恩，但父親病重，聖人能否恩准我回宮之後，去照顧父親？”
百善孝爲先。
這個請求順成帝無法拒絕。
而且都已經在宮裏了，她也不能再翻出什麼花來。
他答應了。
虞滄這才起身，跟着李全福出去。
李全福這次沒再跟虞滄多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將她送到虞宋東的住處門口，就轉身走了。
連個招呼都沒打。
看來皇城裏的風雨欲來，真真切切地影響到了每一個人。
虞滄在門口站了一會，才提着裙襬走進去。
正在給虞宋東換藥的苟老三看到她進來，還還詫異，道：“你剛纔不是來過嗎，怎麼這又來了，是拿掉了什麼東西嗎？”
“沒有，聖人要取消義診，我以後都不用出去了，現在來照顧父親。”她言簡意賅地解釋。
苟老三不太懂。
不過還沒等他發問，旁邊正在打瞌睡的柳千笑就眼睛也不睜地道：“大周不僅缺好大夫，還缺藥材，這幾天病人越來越多，那用出去的藥材也跟流水一樣，那老皇帝當然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