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眨眼只留殘影，輕佻衣裳婉轉手肘劍步如雲。提擊點刺，劍身劃出凌厲弧形，如游龍潛躍，銀白閃現，步伐踏過蕭蕭碎葉，風過劍落影殘，地上痕跡斑駁。戲耍晨風捥出一個漂亮的劍花以做收尾。
負劍於背，碎髮輕落。那人靜立此處，收劍入鞘。
五年光陰轉瞬即逝，今天便是他們出祕境的日子。宋珩數年如一日地定期練劍，結束後不自覺地看向沈長炤所在的方向。
神位傳承，宋珩被賦予劍氣，沈長炤則是開通了混元。
一共九級的造物主等級，五年光陰才讓兩人摸到一級的門檻。
——
正如預想中一般，宋珩升級毫不費力，而他的折磨，是看着沈長炤痛不欲生，半夜夢魘大汗淋漓，歷經扒皮抽骨之痛才得了那神魂的力量。
宋珩就這麼抱着沈長炤度過了漫長的七日，能做的也只是慶幸沈長炤沒事。
“可以簡單地理解爲操控，”沈長炤解釋着他的力量，“任何物體都有一定的能量和價值，把這些綜合起來，稱爲‘‘源‘‘，用數字衡量。”
沈長炤乾脆直接拿一顆竹樹做示範，“比如它的源值是100，我就可以把它吸收。”他攤開手掌對準竹樹，點點光芒在手心匯聚，那光纏繞上竹樹，頃刻間瓦解。
“這就算吸收了，也可以轉化爲其他同樣質地的物體，或者凝爲寶石儲藏。”沈長炤言畢，直接往宋珩手中塞了一顆寶石，與項鍊的顏色十分相似。
如此一見，宋珩倒像剛想起來似的，“我記得這寶石屬性全能，不同顏色有不同屬性。”
也許是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沈長炤的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沒錯。修煉也簡單，只記住虛體的靈力，魔氣等比實物的源值更高就是了。”
宋珩邊聽邊打量着手中的小玩意兒，隨後將寶石與項鍊握在一起，溫和的光芒在手中乍現，竟融爲一體！
“？”
“以後你會有很多寶石，”宋珩很是愉悅，輕輕撥弄身前的成品，“但這是第一個。”
沈長炤聽完匆匆錯開視線，手無處安放，乾脆又煉了一顆，如法炮製地也將脖頸上的物件弄成一樣的。
宋珩忍不住輕笑，沒點破沈長炤的羞澀，又怕他生氣，急忙扯到正事上，“這祕境最多能維持五年，在此期間，塑造一個新的自我吧。”
——
尋去之時，沈長炤正盤腿坐於石墩，專心運轉，身後清泉叮咚，啾啾鳥鳴做伴。
宋珩倚樹而靠，緘默不語盤手而待。
沈長炤正進行到最後一輪，雙手一前一後伸展，聚攏後緩緩下壓，均勻吐息結束打坐。
“長炤。”
沈長炤擡頭，只見來者丹眉鳳眼，黑髮繞肩，蔚藍的眸倒映着最純粹的溫和。踩底黑靴三兩步跨過小溪，黑裳皓邊奪去了沈長炤視線的大半色彩，隨後被那遒勁有力的手牽過。
沈長炤對於宋珩一天一次的檢查見怪不怪，直接反問宋珩劍練得如何。
有了先生的神魂，宋珩練劍可謂是得心應手，以往拿着都費勁的銅劍鐵劍等均能輕易揮舞。當然，最大的好處還是可以提前練出劍氣，不管是進攻還是自保都愈發自如。
宋珩照理三言兩語概括了近況，與沈長炤並肩往竹舍走。
以前矮他半個頭的少年，如今張開了，居然已經與他差不多高了。
不同於他自己時常披頭散髮，身旁之人除了在左右各留一小綹黑髮外，剩下的深藍都被紮了起來，一樸素銀冠更是將如今的沈長炤襯托地越發穩重。
黑腰帶上鑲了幾顆寶石，自是沈長炤目前較滿意的成果，同樣被別在腰間的玉佩正是先生留給沈長炤的，如今已是一大法器了。
“我這衣裳不合身嗎？”沈長炤老被宋珩盯着，有種難言的不自在，偏偏宋珩毫無自覺，“合身。我只是在想，這墨藍白邊的衣裳與你極爲般配，不知你這翩翩君子以後便宜哪家情竇初開的姑娘。”
明明是打趣的話，沈長炤卻有些哽咽，他很想也輕巧地說出類似“你應比我先娶妻，倒不如先擔心擔心自己”之類的話，可怎樣也開不了口。
這五年讓他變了模樣，提升了能力，心性的磨練卻毫無長進。
宋珩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對沈長炤的意思，當他未知人事又害羞了。酸澀涌上心頭，他也只能怪自己嘴笨自作自受。
在祕境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出去之後呢？就算揹着仇恨，肩負着使命，姻緣來的時候，他又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和立場開口呢？
“這裏就是出口了。”
宋珩走在沈長炤稍前的位置，導致沈長炤並未看清他的神情，沈長炤也無暇去看。
“出去的話只需要召喚陣法，有觸發條件。”
聽着聲音沒什麼變化，宋珩卻是已經湊到沈長炤面前了。已經可以比肩的兩人都藏着未知的心思，宋珩表現爲心不在焉，沈長炤則默不作聲，似乎這樣就能規避什麼。
“長炤，我在。”先低頭的人抵住他的肩膀，蹭了蹭脖頸以作安撫。沈長炤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宋珩輕輕用手遮住了眼睛。
沈長炤有些忐忑，當時並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樣的禮物和邂逅。
酥潤的脣瓣，精準地扣上了他的，帶着一絲冰涼，一絲纏綿，不安分的舌尖想要衝出桎梏，但最終還是未能如願，只好悻悻然任由嘴脣的對接。
一張一合，似是未言盡的低語。
是個淺嘗即止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