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兒亦步亦趨得在後頭跟着。
“你那日怎麼知道柚兒在這兒?”
寧霄心說,書上寫的唄。
原著中,蔣山遠爲了支開旁人好教書錦孤立無援,讓原身去玷污書錦的同時,又讓人綁了柚兒扔在這屋子裏。
這屋子比較破舊,是蔣山遠之前給原身落腳之處。原身玩完了大美人,回住處一看,竟然還有個小美人,自是不顧柚兒掙扎又提槍上陣。
柚兒被綁着,此地又偏,書錦自己身逢大變,第一時間也沒能顧得上找他,等書錦終於找到自己的小廝,柚兒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沒幾日便撒手而去。
這一段在原著裏不過是一筆帶過。
當日寧霄和書錦達成協議,從書家後牆翻出來後,憑藉着原身的記憶和自己對原著的回憶,順利摸到了這處小屋,將柚兒放走。
但這沒法和書錦說。
寧霄只能含糊道:“這裏現在是我的住處。”
書錦一看就明白了:“蔣山遠送你的?”
寧霄點點頭。
書錦語氣裏帶了一點譏諷:“你好歹幫他辦事,這也太簡陋了些。”
寧霄一攤手:“沒辦法,事又沒辦成。”
書錦冷笑:“怎麼,聽你語氣很遺憾?”
“沒有沒有,那日離開後,我便和他錢貨兩訖。”寧霄趕緊給他順毛,“說好從此和大少爺站在一條船上,便須得言而有信。”
“他倒是肯。”
“基金市場第二條,凡事不留後顧之憂。”寧霄一笑,“還要多謝大少爺替我打樣兒,我照虎畫皮,還訛了他一筆封口費。”
書錦看他鋒利眉眼中流露出的小得意,恍惚間覺得這個當日一臉猥瑣的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他微微放緩了語氣:“戶籍可準備好了?”
“沒有。”寧霄理直氣壯,“還要勞煩書大少爺了。”
書錦頓時覺得剛剛腦海中“這人好像不那麼可惡了”的念頭一定是錯覺。
“行,我可以去辦。”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一場交易,“名字呢?總不能叫牛哥吧?”
多可笑,不日成婚,到如今連名字都不知道。
真真兒的盲婚啞嫁。
寧霄一愣:“啊?”
“你不是叫牛哥嗎?”書錦面無表情,“我打探來的消息裏,別人都是這麼叫你的。”
“這名字不吉利,聽起來是個任勞任怨的勞碌命,不好,不好。”寧霄搖搖頭,煞有介事道,“還是改名叫魚哥吧,取鹹魚之意。這名字不錯,符合我的氣質。”
書錦擰眉:“你就沒有個,正常點的名字嗎?”
寧霄笑了笑:“……有啊,叫寧霄。”
“你可真是,人如其名的典型反例。”他微微偏頭,對柚兒道,“去府衙,多塞些銀兩,說書家急着要。”
柚兒點頭,小跑着出了門去。
寧霄託着腮眯着眼睛:“書大少爺塞錢的動作好熟練。”
“怎麼了?我又未曾徇私枉法。”書錦沒好氣道,“若非你只知躺平,我又何須多花這幾兩銀子託人尋方便。”
“沒說你不好,只是我突然對未來的生活有了期待。”希望你日後給我錢也能給得如此爽快。
書錦也就在牀上歇了一日,便拖着微恙的身子跑東跑西,查賬進貨,已經接連忙碌了好幾日,見寧霄這萎靡擺爛的樣子,心裏便沒由來得不爽。
便故意提醒他:“當日便說好的,成親時須得你穿嫁衣,描花鈿。”
男子成親一般是雙方穿一樣的喜服,都是上衣下褲的款式,穿嫁衣偶爾會出現在一些等級差異比較大的新人或是納比較受寵的男妾,幾乎是明擺着告訴別人自己下位者的身份。
他看着寧霄,沒發現自己此時的報復是母親去世後已經很久不再有的小幼稚,只想要從寧霄臉上看出一絲牴觸或者屈辱。
結果寧霄看起來更快樂了。
他迫不及待道:“什麼時候去試嫁衣,別說穿嫁衣,光着我都可以。”
只要女裝就可以大額購進一支優質股,這筆買賣也太划算了吧!
書錦沒解成氣,反而又把自己給噎了一下。
這人怎麼……怎麼總是不照常理出牌呢?
他起身欲走,又想起了什麼,從身上掏出一個精緻的錢袋。
“這個你拿着,去買些上得了檯面的衣服來,別給我丟人。”他看看寧霄身上洗得發白了的粗布衣裳,“太素不行,小家子氣,也別太豔,顯人輕浮。”
這混混今日明顯是打理過自己了,比那日要乾淨整齊許多,平心而論,稱得上幾分英俊。
“你匪氣重,但發黑膚白,穿湖藍對襟窄袖水紋長衫能壓一壓,可添幾分書卷氣。”
他上下打量着寧霄,不自覺便換上了綢緞莊少東家的身份。
“不必帶冠,頭髮高扎即可。可以買兩條水紋暗繡的同色腰帶,一以系發,一以束腰。”
“黑色平底馬靴,或是翹頭履,算了,就馬靴吧。若是怕冷,可再搭一件薄披風,深藍或黑爲佳。”
他邊說邊掐着手指算,末了一攤手:“這些若全買成衣,要六兩五錢,若是裁布另請人做,只需四兩。”
“事急從權,就算按最貴的來。剛剛給你的錢袋裏有十兩銀子。”他素白纖細的手往寧霄面前一伸,“給多了,還我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