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嚀一聲,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寧霄伏在他身邊的牀沿上趴着睡,一隻手正緊緊得抓着他手腕。
他一動,寧霄也醒了。
男人眼睛還沒睜開,手就先探到他額頭上摸了一下,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嘟囔着“不燒了”,用力眨了眨才努力睜開眼睛。
書錦注意到男人眼下有淺淺的青黑,聯繫男人剛剛的話,明白過來:“……我半夜,發燒了?”
“嗯。”寧霄揉了揉眼睛,徹底清醒過來,“四更天的時候你有點低燒,不太舒服,我就醒了。”
他指了指旁邊已經幹了的毛巾,解釋道:“我給你敷了一下,又怕你又反覆我不能及時察覺,這纔在你牀邊的。”
書錦聽出他在解釋,急忙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可能是因爲生過病,他兩隻眼睛水潤潤的,看上去好像兩汪桃花潭。
“謝謝你願意照顧我。”
他話語中帶了幾分自嘲:“我這破身體,平日裏沒事都時不時要生一場病,更何況昨日吐了血,多少傷了根本。”
“幸虧有你照顧,我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好得這麼快。”
他注意到寧霄的欲言又止,略帶歉意道:“我若是病了,是真的沒什麼意識。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
他知道男人有多喜歡睡覺,日日得閒時都恨不得能不下牀,睡到地老天荒。
寧霄確實是被書錦半夜急促的咳嗽聲和喘氣聲吵醒的,他走到牀邊,睡得極不安穩的大少爺便皺着眉伸出手拉他,哀哀地叫“娘”。
但是他此刻對上書錦的眼眸,察覺到其中的抱歉與自責,便下意識搖了搖頭:“我是自己醒的,與你無關。”
“早知道這樣,還是堅持開兩間房好了。”他語氣仍虛弱,卻眉眼彎彎打趣道,“沒睡好覺,後不後悔?”
“其實你不管我也沒關係啦,這種程度的燒我自己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那怎麼行。”寧霄又探了探他的額頭,確定是真的不燒了,便站起身來,“你且洗漱一番,我去給你熬昨日大夫開的藥。”
喝完藥,書錦自己撿了顆昨日寧霄買的蜜餞喫:“下次買常寧街那家的叭,我家的好喫。”
寧霄在一旁收拾兩人的細碎物品,頭也沒擡道:“好。”
兩人退了房,並肩往書家走去。
寧霄體恤書錦身子弱,特意放慢了腳步。
路過昨日那家藥鋪的時候,他腳步突然一頓。
書錦走出去兩步,停下來回頭看他:“怎麼了?”
“書小錦。”寧霄動作僵硬,微微指了指牆角:“有蛇。”
書錦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可能是從藥鋪裏跑出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見寧霄在指它,那蛇吐了一下信子,竟朝着寧霄移動了一下。
寧霄嚇得要死,直接竄到書錦身上摟着他脖子。
可憐的書大少爺大病還沒初愈,便突遭飛來橫禍,臉下一個踉蹌,險些又吐出一口血來。
“寧霄……你先下來!那個沒毒……”
寧霄摟着他脖子不撒手:“那也是蛇啊蛇啊蛇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