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沒讓貝熙特意趕回來陪她耽誤時間，左右是第二回過去，她算是熟門熟路，不用人陪。
只不過，她剛走出宿舍樓就瞄見那道熟悉的人影。
清晨的一縷日光下站着一人，白色短袖配百褶短裙，腳上穿了一雙白黑相間的老爹鞋，青春靚麗活力動人的少女。
薄透的光線打在她亞麻灰的捲髮上，甚至有些反光。
這個時間點，該上課的早已去上課，來往進出的人比較少，也沒有人注意樓下的動靜。
少女像是算準了她的時間，冷不防轉過身，腳上旋即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揮揮手說：“渺渺姐！”
她笑着衝桑渺跑過來，迫不及待向她解釋來意：“渺渺姐，我哥讓我陪你去掛水。”
段書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她的臉說，“怪不得，我感覺你最近瘦了好多啊。”
桑渺笑了笑說：“倒沒有瘦。你好不容易解脫，你哥好意思使喚你嗎？”
她被段書親密地手挽着手，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想抽出手但又被段書挽得更緊。
“我只是去醫護室量體溫，如果沒繼續發燒我就不打點滴了。你玩你的去，不用陪我浪費時間。”
段書擺擺手，怕她誤會她的意思，連忙解釋說：“渺渺姐，我自願過來的，我哥沒有逼迫我，真的。”
“現在天氣太熱沒出去玩，我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找渺渺姐你玩。”
兩人邊走邊說，走出了生活區，停在人行道上等綠燈。段書爲增加可信度，轉過頭繼續說，“昨天我和小付也來a大，我們都報了a大，提前過來熟悉熟悉環境。”
桑渺眨眨眼，一時之間有些心虛，沒搭話。
紅燈轉爲綠燈，對面人行道上的同學抱着書迎面走來，段書若無其事地重新挽上她的手臂。
“渺渺姐，你和我哥認識這些年，你們之間就沒半點……”她刻意停頓下來，臉轉向桑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臉，把話接了下去，“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哥這模樣不說是校草，也算是普通帥哥一枚，渺渺姐，你就沒有心動過嗎？”
桑渺算是看出來了，段書是想撮合她和段頌在一起。
“我哥長得也高，學習又好。而且名字還好聽。”
桑渺噗嗤輕笑出聲，笑道：“誇夠了啊，你在我面前說這麼多好話沒用，你哥要不了多久再給你找個嫂子。”
段書彷彿聽到不該聽的，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但最後也沒繼續追問下去。
醫護室早已開門，段書在外面接電話，桑渺獨自進去找昨天的醫生複查量體溫。
原本想就此混過去，那醫生非要她再掛一天的水，她拿着單子在藥房排隊拿藥水。
她的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下，她下意識地回頭，發現是個“熟人”。
桑渺的臉色不由得斂了斂，面無表情地說：“真巧。”
她的視線落在夏一嘉的手上，她也來排隊配藥。夏一嘉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動解釋道：“我男朋友感冒，我陪他過來配個藥。”
桑渺不置可否。
自從她和莫芸這對塑料姐妹花相繼翻車，她的生活確實清淨不少，就連浮游論壇上提到她名字的帖子也直線下降。
莫芸看見她就像看見瘟神一樣，連視線都不敢和她對上，弄得好幾個研究生同學都以爲她把莫芸收拾了一頓，才能讓人避之不及。
至於眼前這位，更是沒碰到過幾回。
“渺渺姐！”段書接完電話進來，敏感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她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不是那麼友善。
但桑渺不說話，她也不開口。
夏一嘉衝段書笑着點點頭，見桑渺不說話，她也不尷尬，似乎間接性失憶忘記之前發生的不愉快。
她和桑渺敘舊道：“聽說你馬上要去法國，還沒來得及祝賀你啊。還有先前不好意思，再次和你一聲對不起。”
說着，她煞有介事地鞠了個躬。
桑渺：“……”
她不知道這夏一嘉又出什麼幺蛾子，嚇得她連忙往旁邊退了幾步避開那個鞠躬。
拿藥的隊伍正好排到她，單子遞進去之後等藥拿出來。
夏一嘉慢吞吞地上前把單子遞過去，她還想說話，桑渺趕緊拉着段書拿完藥迅速走人。
段書跟她一起走到注射室想起先前那個女生說的話，她好奇地問道：“渺渺姐，你要去國外讀書啊？”
桑渺正把藥交給護士，沒怎麼在意她說了什麼，隨口應答道：“是啊。”
段書驚訝得沒能消化完畢，又問她：“讀幾年啊？”
桑渺愣了愣，腦袋一時短路，不知道怎麼回答她，正想回她時又被護士叫走去打針。
再扎着針回到座位，段書低着頭忙碌地在和人聊天，她沒好意思打擾她的興致。
段書是在四人小羣在線衝浪。
她方纔忍不住艾特付念寒詢問。
段書：付念寒渺渺姐要去國外讀書，你知道不？
付念寒：和我有關係嗎？
段書：……
段書：你怎麼像是吃了火藥一樣？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渺渺姐和你又沒關係。她怎麼會告訴你她的事？
齊珹：嘿段書同學，你體諒體諒念寒，他失戀了，心情不好很正常。
段書：［震驚臉jpg］他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我怎麼不知道？
段書的視線從屏幕上擡起來，扭了扭發酸的脖頸。
“渺渺姐，你知道付念寒談戀愛了嗎？”她託着腮好奇地說，“好想知道他對象是誰？哦不對，是前對象。”
桑渺的手一僵，下一秒搓了搓發僵的手背說：“這個我不知道，你應該去問他本人吧。”
段書搖搖頭：“我不問，他正失着戀，我也不好爲了滿足好奇心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他這反應，必定是人家甩得他。”
她徑自小嘀咕，“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把他甩了，真是替天行道，讓他好好嚐嚐愛而不得的滋味。”
桑渺轉開臉：……
桑渺在醫護室一連掛了三天的輸液，第四天說什麼不肯再掛，再觀察體溫兩三天，平穩地停留在正常狀態下，她這個好好懸着的心臟終於放鬆下來。
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而她參加海外暑期交流項目的時間也在推進。
放暑假的第一個週六，參加交流項目的全部同學在a大門口集合乘坐大巴前往國際機場。
夏季的白天開始得很早，天才矇矇亮，一行人已經等在門口。一上大巴，各自窩在座位上開始睡回籠覺。
桑渺和導師一起坐在前排，她沒什麼睡意，靠在椅背上看這次暑期項目的資料。
放在大腿上的手機冷不防地嗡嗡作響，她收到了一條新消息，不知道是誰起這麼早給她發消息。
她點開看了眼：“不說一聲就走嗎？”
她的視線在備註名上停留了幾秒，隨即又把手機倒扣在大腿上。
她轉頭看向車窗外，清晨的陽光慵懶地直射進窗玻璃，視野所到之處全都是暖黃色，路旁沒幾個早起的人，偶有略過a大附近鍛鍊和遛狗的住宅區居民。
她和付念寒好些日子沒有再聯繫，她在垃圾桶撿回的那根手鍊依舊放在宿舍的抽屜裏，像從來沒有被退回去過一樣。
她沒作理會，拿起資料繼續看下去，看了沒兩行手機又嗡嗡作響。
桑渺嘆了口氣，引得導師轉頭看她。
她尷尬地衝宋老師笑了笑，索性不看資料了，拿手機看新消息。
“抱歉。”
被退回禮物的沮喪，看似沒拒絕實際上婉拒的迴應，付念寒在感情這條路上，第一次因爲她受挫。
他又發來一條：“你別不理我。”
桑渺彷彿能想象到他打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委屈得小心翼翼。
“你是幾點的飛機？我過去送你，以後就見不到了。”
桑渺細細琢磨他的話，哪裏不對勁了些。
她終於打算回消息：“不用了，我們一羣同學都在，不太方便。”
“還有你可能誤會了，我只是暑假去學習交流，下學期我還是繼續會在a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