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根沒給蘇芩離開的機會，一臉憤憤地重新抓住了她的胳膊。
眉裏眼裏的恨意，讓人看着莫名又心涼。
“大家都是做女傭的，憑什麼就你處處受優待？！
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給商總灌了什麼迷魂湯！”
蘇芩眸色漸深，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記憶中的錢一彤，好像還是那個，在自己被嶽曉曉辭退的時候，會衝動地站出來爲她說話，然後被一起趕出商家的女孩子。
那是蘇芩對她這個人最爲深刻的影響。
看着大大咧咧，沒有心機，也在商宅混的不太好的樣子。
儘管後來的相處中有諸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道不同不相爲謀，她也沒想怎麼樣。
怎麼在不知不覺中，對方就記恨上她了？
蘇芩思索了一圈，目光幽涼。
“就因爲我不肯借房子給你哥哥住，導致你對我有了這麼大意見？”
錢一彤咬着牙，臉色都有點發青。
“根本就不是因爲這個！”
頓了一下，“不單單只是因爲這個！”
“我拿你當朋友看，本來還想着，等自己以後混的好了，可以罩着你。
沒想到……沒想到……”
錢一彤擡頭，失態的模樣，讓面容都帶上了幾分猙獰。
“作爲朋友，我當然希望你能過的好一些，不被人經常欺負。
但這不代表，我會希望你過的比我還要好！”
“你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吧？
所以纔會處處踩着我！”
“那個房子，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對不對？
我已經去小區物業打聽過了，物業說，壓根不存在什麼憑租，房子一直在業主自己手裏！
你帶我過去住，分明是爲了展示自己的優越感！”
“還有那個什麼無極，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讓我過去做一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前臺小妹，隨便什麼人都能踩到我頭上！”
蘇芩：“？”
原來，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稍稍斂眉，眼底止不住的困惑。
房子是不是她的，真有那麼重要？
而且無極工作的事情，難道不是錢一彤遇到困難，要死要活地鬧騰，她才一時心軟……
不知道這屬不屬於鬥米養仇的案例，但蘇芩並不認爲這是她的錯。
況且……
“我記得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我們——不是朋友。”
同爲女傭不錯，但從本質上來說，她們壓根不是一類人。
倘若錢一彤非要處處跟她比較的話……那恐怕她接下來的人生，都將會註定不太好過。
掃了眼門口方向，蘇芩目光清冽地望向錢一彤抓着她的那隻手。
“能重回商宅的機會不是經常會有，勸你珍惜。”
“還有，請別臆猜我的惡意。
我想，你大概沒有那麼大的臉面，值得讓我費盡心思去針對。”
她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再怎麼排，也排不到錢一彤身上。
一番話說得又狠又辣，沒有一個髒字，卻將錢一彤僅剩的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刺的稀碎。
錢一彤神情驟變，正要反脣相譏，一道嚴厲又冷漠的嗓音適時傳了過來。
“怎麼回事？”
錢一彤一驚，下意識鬆開手。
老宅內管家芳姐，來的比想象中要快。
一雙犀利的眼來回打量着兩個人，她最終看向錢一彤。
能讓你有空來這裏糾纏客人！”
她對蘇芩，稱呼爲客人。
錢一彤臉色陡地白了。
正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嶽曉曉及時出現。
“不好意思芳姐，是我讓她過來的。
這位……也跟我們認識，我讓錢一彤過來幫忙帶句話。”
說完，她含笑看着蘇芩，眼神微冷。
“你說對吧？”
這是要大事化了，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意思。
蘇芩跟她涼涼對視，最終點了下頭。
芳姐未必沒有察覺到其中的貓膩，爲了大局，還是選擇了相信。
“今天是重要場合，希望你們能安分守己一些，別搞出什麼幺蛾子。
不然等我回頭把你們都趕出去，後果自負！”
這話是在警告錢一彤。
同樣也是在警告蘇芩。
蘇芩不置可否，一雙眼盯着嶽曉曉跟錢一彤。
果然她錯過了很多事情，連這兩人什麼時候化敵爲友了，都不知道。
爲了避免再起波瀾，芳姐安排了另外一個傭人，直接帶着蘇芩進去。
等幾人一走，錢一彤又氣又惱，眼淚珠子啪啪往下掉。
嶽曉曉笑的意味深長。
“我沒說錯吧？
這個世界上除了利益相關之外，哪還有什麼單純的友誼？
也就你蠢！”
“幸好現在還不算晚，早點醒悟早明白。
廚房給鍾小姐煮了玫瑰露，你給送過去？”
錢一彤沒吭聲，垂着眼，滿臉的寒意。
得了芳姐的吩咐，幫蘇芩帶路的傭人一直將她送到了宴會廳門口。
裏頭已經有好些人在了。
一向喜歡熱鬧的商老夫人早早登場，坐在一旁跟人說話。
商明珠帶着鍾若曦圍在她身邊，名媛貴婦們配合着她們，一起把商老夫人逗的直樂。
氣氛和諧又親熱，莫名就讓人羨慕。
蘇芩遠遠看了一眼，沒進去。
退出來之後，根據記憶找到一條小徑，一直往旁邊的花圃深處走。
商老夫人喜歡花，尤其喜歡各種名貴的花卉，老宅修建了好幾間花房。
蘇芩從小耳渲目染，也跟着愛上了養花養草。
不過她年紀輕，對品種沒什麼偏好，覺着繁花似錦的熱鬧，也沒什麼不好。
後來少女心爆棚，更是莫名迷上了粉色龍沙寶石清透誘人的顏色。
還纏着內管家芳姐去搞了好多棵花苗過來。
小徑深處，有一道月亮門。
蘇芩小時候最喜歡去那邊玩，選了月亮門的牆邊種花苗。
原本打算自己動手，結果粉龍有刺，她被紮了手之後，就由商雲錚代勞了。
兩堵牆腳下，各種一整排。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小徑幽深，沒人來這邊。
只有蘇芩自己沙沙的腳步聲。
兩旁青竹鬱鬱蔥蔥，透過縫隙，隱約能看到前方不遠處一片粉粉嫩嫩的顏色。
蘇芩瞳孔驀然緊縮。
下一刻轉彎繞出來，看到了她當年種下的花。
正值粉龍花期，經過多年努力，當年還沒手指粗細的花苗，已經長了滿牆。
攀附着牆壁一路往上，在陽光下努力綻放，肆意又張揚。
猝不及防地看到那一牆花開荼蘼的盛況，蘇芩沒忍住，一下子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