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一起石化。
張楚嵐和諸葛青對視了一眼，一人一邊胳膊架着王也往後帶。
“你們倆……這是幹啥？”
“誒誒誒，王道長，您聽着沒什麼危機感嘛。”張楚嵐拿胳膊肘捅王也，作奸臣狀，“那個花花公子……是要撬您的牆角啊，這可不能忍！”
王也懶得在撬牆角這個不當名詞上和張楚嵐爭辯：
“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您瞎操什麼心啊。季言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什麼人……”
“防火防盜防師兄您聽過沒？”張楚嵐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他可能在開學第一天起就打起了漂亮師妹的主意，熱情地幫着拿行李，引導參觀走過校園的每個角落，介紹社團活動，帶着季小姐去圖書館學習一起探討建模思維碰撞攻克難關爲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她披上外套，從此在她幼小的心靈裏種下愛情的種子……現在又是久別重逢死灰復燃，季小姐這麼單純善良可愛的姑娘，怎麼防得住這麼猛烈的攻勢！”
諸葛青暗道不好，碧蓮這話外行了。
在人家心底種下愛情種子現在久別重逢死灰復燃的可不是那位素未謀面的海龜師兄。
是王也。
於是他咳嗽了兩聲。
“花花公子們總是有本事讓女孩們覺得自己是那個能讓他浪子回頭的人。”諸葛青淡淡地說。“而對方想找個不諳世事的姑娘結婚，這期間肯定是會僞裝自己，只要把季師姐哄騙到手，那個人必定會原形畢露，出去亂搞，逼得季師姐每日以淚洗面。”
“您這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是怎麼回事……”而且以季言的性格，出去把姦夫□□一起做掉的概率更大一點……吧？王也看着季言的馬尾辮，思緒有點飄遠。
以季言的聰明，是不會讓自己落到那個地步的。也許很多年後，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他又能回到武當山，做一個不再年輕但是清閒的道士。季言帶着她溫和儒雅的丈夫來武當山旅遊，他們在某條山路的兩邊相視一笑，各自朝前走去，從此相忘於江湖。
王也突然覺得胸口偏左的地方有微微的不適，就好像在那裏放了沉重的石塊，讓人喘不過氣來。
季言的馬尾辮猛地一晃。
“我能問一個問題麼？”季言說，“假設你們從三層樓的高度掉下來，能夠在空中調整落地姿勢嗎？”
“季小姐，您問這……是要把您親哥從三樓扔下去嗎？”張楚嵐忍不住嘴角抽搐。
“那是犯法，而且季棠也不是異人。純粹是科技宅的好奇心而已。”
“難道不犯法還真想那麼做？”張楚嵐小聲嘀咕了幾聲。
“能。”給出回答的是諸葛青，“因爲炁的存在，異人的力量和敏捷性都比普通人高很多，只要熟練掌握炁的運行，哪怕是不強化體術的先天異人都能做到。”
“……噢。”
王也心頭一動。
季言可不是什麼好奇心過剩的人，她十年前就知道炁的存在，這期間卻從沒有問過他關於炁的任何問題。
“您還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出來。”
“我把他從落差十幾米的高架橋上撞下去的時候，他落地非常狼狽，全是靠強悍的身體素質硬撐的；而且他全程口稱‘那位大人賜予我力量’之類中二到爆的話，我開始以爲他是信仰□□，後面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可能真有一個什麼大人賜予他力量……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大概是絕對不能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吧。”
季言輕聲說。那一刻她的瞳孔幽深瑰麗，像是飄蕩着層層疊疊雲霧的深淵，光是凝視着就會讓人有一躍而下的衝動。
電腦彈出運算完成的對話框，季言回過神，從筆記本前的椅子上起身。
“你們來看，是不是就是這十八個人。”
“另外十五個人都是對的。”馮寶寶說。
“真的誒，季小姐能查到他們的住處嗎？”
“能，他們幾個開着車，從車牌號能夠查出。”季言摸出手機，“從交管網看就好了……他們在這兒……”
“這是到了通城吧，住的還挺遠。”
“沒問題，咱們抓完這一波再順路過去……”
季言退後幾步，接下來的事情是要去找到那些人了……理論上，這事兒就和她沒什麼關係了，最多提供一下技術支持。
她站在窗邊，在刺目的陽光下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紋理。
就在剛剛，她藉着搬東西的時機，觸碰到了在場四個人的手。果然……沒有任何反應。
在王也家的時候，季言短暫地擾動了那隻八哥身上的炁，雖然只有區區的幾秒鐘，但那應該不是錯覺。
後面她試着對花盆裏的花、水缸裏的魚、廚房待宰的雞和寵物貓做了相同的事，結果各有差別，一時間雞飛狗跳，有一條魚還撲騰到了櫥櫃頂上……然後王也家的阿姨抽搐着嘴角客客氣氣地把她請出了廚房。
對人的效果就差很多了，哪怕季言竭盡全力，也只能讓他們身上霧氣般的炁波動一瞬。對異人則近乎完全沒效果。
想來是和炁的體量相關。
對於花花草草小動物，它們的炁就像小溪流，把石子投進去會讓溪流的水流量短時期大幅改變；人類作爲萬物之靈，體內的炁就像池塘，石子投進去就只會讓水面泛起漣漪；而異人的炁體量就是大江大河，石子扔進去……只會在一瞬間被洶涌的浪潮吞沒。
真是無聊的能力。
光是想想就讓人提不起勁兒來。就好比高手們匯聚一堂，大家都掌握着降龍十八掌天山折梅手易筋經這等上乘祕籍，再不濟也是九陰白骨爪這種陰毒但是威力大的邪門武功，唯獨你一個人騎着小毛驢揮舞着鐵鍬闖進會場，還不給個主角光環……
巨大的聊天邀請框突然佔據了她的整個手機屏幕，伴隨着粗獷的彩鈴式背景音，而且邀請框上兩個選項赫然都是“同意”……
季言的臉一下黑了。
不用想，有這個本事又有這個閒情逸致這麼黑進她手機的人，只有一個……
“師。兄。”季言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蹦出來。
“我親愛的師妹，”優雅美好的男中音從手機中流淌出來，“我回國了，請問你有空一起喫個飯嗎？”
“沒空，謝謝。”
“可是你有空去三里屯買烤鴨！”男人指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