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哎！怎～麼啦？”胖子睡眼惺忪地把他推開，搖頭晃腦地坐起身來。
潘子給了他腦後一巴掌：“你還有心思睡覺！快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他心裏着急冒火，手上不免有點用力過度，疼得胖子叫出聲來:“哎呦喂！要不是看你是甲方的人，我真得跟你急眼了！”
說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四平八穩地從地上爬起來，順便撿起墊在腦後的匕首，在人眼前晃了晃，才插進後腰帶裏。
“看見沒？胖爺我這叫‘枕戈待旦’！你看我像是在睡覺，其實我是在備戰。”
“你那些歪理有本事跟三爺說去！看他扣不扣你的工錢！”潘子沒好氣道。
一提起三叔，胖子也只能認慫。像他們這種老行當裏的手藝人，是非常講究論資排輩和出身的。三叔出道得早，又是世家傳承，既然選擇合作了，那像胖子這種野路子選手，多少得對人表示尊重。
當然，以上只是王胖子同志行走江湖時的冠冕堂皇之詞，供他給自己找臺階用。
真實的原因，那當然是因爲……
“你看看你，動不動就把錢掛在嘴邊，多麼的庸俗！胖爺我是那樣的人嘛～……”
——當然是因爲出場費還沒給啊！
人生就是這樣，你在乙方那裏當了爺爺，就得跑去甲方那頭裝孫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見風使舵。
胖子管這叫“彈性工作”。
“嗯——對，你不是～……”
潘子陰陽怪氣地應着，擡腿又踢了一腳他的屁股，
“……還不快走！”
“哎呦喂！”
胖子哀嚎一聲，收拾東西跟上去，心裏暗罵南派淘沙子的，都是一幫周扒皮啊！
唉！這年頭，買賣是越來越不好乾了……
……
自打那兩個張家人走了之後，三叔和幾個夥計一合計，決定就按解雨辰說的方法辦。但到了具體安排人選的時候，大家又出現了分歧。
解雨辰堅持要自己帶一隊人進去，但三叔把他攔住了。
“小花，我知道，你的頭腦和身手，都是一頂一的。如果是你去，我可以放一百個心……”
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
“……但你爲我們吳家做的已經夠多了，你對真真的心意，我也都看在眼裏。你沒必要再把自己搭進去。
北方的幾個派系，往後還需要你主持大局。而我們老吳家，也就真真一棵獨苗，要是真折在這裏，日後吳家也只能託付給……”
解雨辰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您的意思我都懂，但現在談論這些事情爲時尚早。我有一種直覺……真真她一定還活着。”
三叔搖頭苦笑：“呵呵，直覺……”
連他這樣的老江湖，在見過這座大山的詭異以後，也只能選擇認命。再找下去，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往祖墳裏添掊新土罷了。
“是的，直覺……”
年輕的男人望向遠方，那雙秀氣的眼睛裏暗藏的目光卻如鷹隼一般銳利，
三叔看他的神情，心裏“咯噔”一下。
這孩子，有點走偏了呀……
“您要是真想把吳家託付給我，不如等真真回來以後……”解雨辰收回目光，微笑着看向他，端的是個進退有據的晚輩形象。
三叔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張家人馬上就來訂婚……”
“……那不是還沒訂嗎？”
解雨辰的笑容有一瞬間冷固下去，但只是一個擡眼的工夫，又神色如常。
三叔看在眼裏，知道他聽不進去，也不好開口再勸阻什麼。只是默默背過身去，在心裏幽幽感嘆：後生可畏。
都說“一家好女百家求”，也不知道他那個傻侄女哪裏來的那麼大魅力，一個兩個都來爭。
無論是張家，還是解家，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唉，造孽、造孽啊……
最終的決定是潘子和胖子兩個人到樹上去，等待進入大山內部。潘子當過兵，不管是意志還是體能，都能勝任這種環境。而胖子更會審時度勢，可以防止潘子因爲救人心切，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解雨辰多留了份心眼，給他們後腰綁上了類似釣魚線的細線，方便追蹤兩個人的位置。
從他們抵達水牛頭溝開始，十幾個小時的時間，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眼看到了後半夜，再不入睡一衆人都將支撐不住……
三叔終於下令，輪流休息。
然而就在兩撥人交班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原本在樹上的潘子和胖子，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不見了。
……
潘子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確認自己的位置，繼而給留守的人找到進山的路。
他把細線拴在樹上，沿途往後找，卻發現了一整面墨綠色的山壁，像是某種玉礦。
那根細線，竟然就這麼直接從玉石中穿了出來……
胖子和潘子對視一眼，嘖嘖感嘆：
“邪性，真特麼邪性！
潘子，你老實交代，你祖上是不是有茅山血統？怎麼帶我從石頭縫裏穿過來的？”
潘子低頭找工具：“呵呵！我還真希望我有，這樣我就能帶着小姐穿回去，順便再把你丟在半路上！”
他從包裏掏出把鑿子，丟給對方，自己又摸出把錘子。
“砸開看看再說，你可給我扶穩嘍！”
胖子擠着小眼睛道：“行啊你，傢伙什還挺全的。”
按理說玉石很脆，應該不耐砸。但這裏的玉礦卻莫名堅硬。以潘子那麼大的力氣，足足掄了十幾錘，才砸出一個淺淺的坑。
胖子手都震麻了，啐了一口道：“呸，你悠着點！怎麼連條縫都沒砸開，還淨往外崩碎末子？我臉都快成月球表面了！”
潘子說：“你有能耐你來！”
兩個人互換了位置，又砸了十幾錘，依然如此。
潘子不屑道：“嘁，還不如我呢！”
胖子叉着腰直喘氣：“哎呦喂……還是給花兒爺去個電話吧，問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