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幽幽道:“咱們這是躥出幾裏地了,怎麼對講機都超出範圍了?”
潘子一根筋,還在那裏來回擰着旋鈕,調試頻道。
胖子讓他別擰了,自己掏出發信號槍,往天上開了三槍。
與此同時,剛剛走出房門的阿坤擡頭望向遠方。
他似乎聽到了某種微弱的、異常的聲響,在山谷之間迴盪……
但距離發生的位置實在太遠了,什麼也看不清。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牀上睡懶覺的少女,抿了抿脣,背起竹簍向山下走去。
……罷了,還是先幫她填飽肚子要緊。
……
“你的意思是……這座山篡改了我們的記憶?”三叔的眉頭逐漸皺緊,“所以兩撥人的記憶纔會對不上,潘子和胖子纔會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
解雨辰淡淡答:“不一定是這座山,也許是因爲山裏的龍脈……張家人幾千年的積澱,不容小覷。或許他們真的有移山填海之能,也未可知。”
三叔思索了片刻,沒有頭緒,最終只是揮揮手道:“先沿着線索去找,想辦法和他們匯合。”
正在這時,天邊陸續出現了了三簇火光。
“胖子來信號了。”解雨辰解釋道,“他們遇到了未知的情況,現在無法和我們取得聯繫。看來,需要啓用備用計劃。”
解家人做事,一定會留後手。這一點三叔也很清楚,於是問他:“你想怎麼做?這裏可是軍事禁區,你要是動用直升機,信不信立刻給你轟下來。”
解雨辰就笑了笑:“看來您已經很瞭解我的行事風格了。”
三叔嘴角抽了抽,心說可不是嗎,有錢人就愛搞這些花裏胡哨的。
不像他,出門辦事,路費還得讓他侄女幫忙先墊着。
一想到這些,唉……酸得牙花子疼。
“不用直升機,還可以用別的,只是籌備過來需要一點時間。”
解雨辰說着,掏出他的粉色手機,撥了通電話,
“……準備五百架無人機,接我的私人衛星信號。送過來,儘快。”
-
似乎從那一天開始,阿坤不再那麼嚴格的限制她的行動了。
吳真真幾次藉口出去釣魚,他也只是略微垂眸表示同意,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偶爾叮囑一句“注意安全”,或者“早點回來”。
少女有點喫不准他的態度。
阿坤竟然對她這麼縱容……
——所以他們的關係是有更進一步咯?
吳真真想確認一番,因此有時候故意向他貼近了些……
而阿坤竟然默默躲開了。
吳真真:
..(??v?v??)…???
腫麼肥事???
好像被嫌棄了……
嗚嗚~,一點也不開心!
於是某天晚上,兩個人又坐在一起幹活的時候,少女故意挨着他身旁坐下。
阿坤默默往旁邊挪了一寸,給她騰出位置。
少女緊接着靠近一寸……
阿坤又往外挪遠一寸……
直至被逼至牆角,避無可避。
吳真真看着他通紅的耳朵尖,心想:嘿嘿~,這下沒有地方躲了吧?
剛想質問他爲什麼躲着自己,卻聽見對方輕聲說了一句:
他的劉海又變長了些,撇過臉去的時候,完全遮住了眼睛。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臉更顯清秀。柔軟的下脣被燭光刷上一層蜜色,看上去特別好親……
吳真真情不自禁地又湊近了一些,卻看見阿坤的眼睫一陣翕動。
他難得流露出這種脆弱的樣子,似乎內心正面臨着某種掙扎。
少女想幫他拂開劉海,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
難道阿坤他……
在害怕自己嗎?
吳真真想不明白,但內心無端生出種自己在欺負“良家少男”的感覺。
……她緩緩往後退開了。
“唔,你熱了嗎?我幫你扇扇~。”
少女去取來扇子,這還是之前阿坤幫她做的那把,現在葉片都已經幹了,裂開了幾道口子。不過失去水分後也變輕了許多,用起來反而更加方便。
她雙手握着扇柄,有些笨拙地給他扇風。
男人一直保持着把頭靠在牆上的姿勢,沒動,也沒說話。
微風有一下、沒一下地掀起他的劉海,吳真真這纔看清他的額頭上竟然全是汗。
“小哥……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少女弱弱地問。
她心裏忽然就有些發慌。
他在她眼裏,是那麼強大的……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他也會生病。
“小哥,你堅持住!我……我給你燒水!”
吳真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辦,只能學着電視劇裏的樣子,先燒鍋開水再說。
她把扇子放下,起身要走,手腕卻被他突然抓住。
“我沒事……”
阿坤緩緩睜開眼睛。少女看見他幽深的瞳孔,像是能把人吸進去。
“……真的沒事嗎?”吳真真怯生生地問。
如果沒事的話,爲什麼他抓住她的那隻手……
手心好燙啊……
彷彿要把他的指紋烙在她身上一樣。
阿坤不答話了,只是看着她。
吳真真感覺他的手有在微妙地用力,以一種幾不可察的速度,緩緩把她往自己身前拉。
“你喜歡……這裏嗎?”男人沉聲問。
吳真真正在亂走神,聽他這麼說,臉頰莫名一紅:“啊?哪裏?”
“……這座山。”
“哦……emmmm……”
她紅着臉低下了頭。與其說喜不喜歡這座山,不如說她喜歡的是……
當然,她是不可能好意思說出口的。
阿坤一直等着她的回答,卻一直沒等到。最終,也只是緩緩放開了手。
看來,她還是不能習慣這裏的生活。
自己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讓她從這裏出去……
想到這,男人垂下頭,眉宇間閃過一縷痛苦之色。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那也只能如此。
……但不是現在。
一定是他做的還不夠好。只要他把這個小家建造得更合她的心意,總有一天,她會願意留在自己身邊的吧?
他們只不過在一起度過了不到十天,他卻感覺到此生從未有過的愉悅和輕鬆。
他原以爲是自己拯救了她、她會離不開他……
殊不知真正被救的、真正放不開手的那個人,卻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