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融一事太蹊蹺了,父皇打算息事寧人,不完全是爲了敬昌大長公主。
所以他就順着這條線往下查了查,發現其中還有他那位七弟的手筆在。
那幕後自然少不了皇后暗箱操作,給七皇子出謀劃策。
池淵一向都知道皇后不太喜歡自己,母子二人也井水不犯河水。
他們的關係真如表面上的這樣平靜嗎?
“主子,還要接着查嗎?”
藍影問道。
池淵將這些東西都丟到燭臺,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收手吧。”
“太子妃身邊的人手可要撤回來?”
太子一共七個暗衛,兩個都用在了太子妃身上。
太子殿下自己的安危…
池淵沒有說撤,也沒說不撤,只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藍影心裏泛起了嘀咕,尋思着等會兒去找白影問個明白。
那個傢伙,在殿下身邊伺候的時間是最長的。
太子還是進了一趟宮。
鍾粹宮裏皇后興致缺缺,就連新進貢的紫珊瑚,都沒能讓她有個笑臉。
“那些尾巴收乾淨了嗎?”
容姑姑低聲回答道:“不過是些小魚小蝦,不值得娘娘費心。”
“洝兒呢?”
聽皇后問起七皇子,容姑姑猶豫了。
皇后冷哼一聲,“他又做什麼去了?”
知子莫若母,就他那點花花腸子,她閉着眼睛都摸得清。
“七皇子殿下一直沒露面,說是在府裏臨摹大家字帖。”
容姑姑重新沏了一盞花茶,換下了先前的碧螺春。
七皇子能靜下心來練字?
唬唬別人還成,皇后是半點不信。
有個小太監跑得飛快,跪着稟告,說是太子殿下來了。
皇后垂眸,對容姑姑吩咐道:“就說本宮身子不爽利,不見。”
容姑姑對此見怪不怪,讓宮女扶皇后回了寢殿,自己去迎太子。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
“乳孃,孤找母后有事商議。”
池淵面對容姑姑還是和顏悅色的。
容姑姑淺笑道:“也是不巧了,娘娘昨兒個身體就不舒服,現下還在歇着呢。”
“殿下,不如改日再來?”
面對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容姑姑有些於心不忍,不過轉瞬即逝。
身體有恙?
是聽到他來了,纔不想見他吧。
自己就那麼不討她喜歡嗎?
池淵神色未變,“既如此,姑姑替孤轉告母后一聲,要母后保重身體。”
容姑姑又同他寒暄了一會,就由小太監來尋池淵,說是皇上在御書房等他。
池淵離開後,容姑姑嘆了嘆氣。
御書房裏可不止皇上一個人。
有太僕寺卿舒徵,還有榮王世子,以及七皇子。
世子進宮是來請旨賜婚的,黎婉柔經過調養,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
本來這事兒不應該是他出面,但是榮王府沒有人支持他,他想爲自己的幸福搏一把。
“你對那女子癡情是好,可也別往顧你家裏的意願,你母妃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就是爲了看你,爲了一個女子而對抗家裏?”
皇上似乎想起了什麼,記憶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
“此事稍後再議。”
話沒有說的很死,意思是還有機會。
七皇子和舒徵被宣召的原因,是因爲七皇子現在這個年紀是可以娶妻了。
畢竟太子和七皇子之間差的年歲不大,就連五皇子也成了婚,再晾着他也不合適了。
皇上早前就有這樣的打算,他並不是不喜歡這個兒子,只是事事皇后都要插手,他也淡了,對這個兒子的關懷。
“朕聽說愛卿家中有一位及笄的嫡女。”
舒徵恭敬回道:“小女舒芸,今年正好十五。”
舒大人心裏隱約有了一個猜測,皇上這點的是什麼鴛鴦譜?
他這個當爹的,難道還不知道自家女兒喜歡誰嗎?
唉,造化弄人。
女兒喜歡的人,還在請旨娶別人呢。
“我兒才思敏捷,令愛溫婉可人,實屬天造地設的一對,不知愛卿是何想法?”
皇后最近的小動作太多了,將七皇子選妃一推再推,皇上卻打定主意賜婚,省得自己兒子打光棍。
池洝聽到,如遭雷劈,一瞬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太僕寺卿的女兒?
太僕寺卿如何能與六部之女並肩?
父皇太偏心了,給太子娶的就是手握重權的武將之女,輪到自己就胡亂塞一個…
“一切都聽陛下安排。”
舒徵是個活稀泥的,能當皇帝的親家,誰還會說出拒絕的話?
“洝兒,你意下如何?”
皇上又偏過頭去問池洝。
池洝儘量收斂自己的不滿,笑得有些僵硬,“但憑父皇安排。”
早知如此,母后當初篩出人選的時候,他就應該讓母后與父皇先商議。
斷不會打一個措手不及。
“好,好!”
“榮王世子與黎家大姑娘,也是一樁好姻緣。”
“依朕看,湊個雙喜臨門。”
皇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剛纔還沒點頭,一下子就應了。
候在一旁的榮王世子,手裏拿着聖旨,整顆心都還飄蕩着,透着一股不真切的感覺。
“恭喜七皇子殿下了。”
同時也暗自竊喜,自己將迎娶心上人。
“擇日不如撞日,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你們倆的婚事就一塊辦了吧。”
皇上當了回紅娘,心情甚是愉悅。
這個月到下月初三,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禮部籌備了。
“謝父皇隆恩。”
“謝陛下隆恩。”
娶了妻,還是個皇子,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皇上遲疑了一會兒,又拿筆寫了一道摺子。
“我兒也長大成人了,是時候該封王了。”
“宣朕旨意,七皇子池洝,朕之愛子,勤勉孝順,特封爲勤王,賜端州爲封地。”
皇子們一個個封了王,只得娶了王妃就去封地。
五皇子倒是心甘情願,七皇子…
池洝心裏涌起了一陣不安,父王怎麼會突然想到給自己封王?
雖說這也是他心中所想,可這未免也太快了。
母后知道此事嗎?
舅舅沒有給自己爭取嗎?
一個個疑問,從他的腦子裏閃過。
“洝兒,去了封地之後,要任賢親民,切不可再圖一己之力,你可明白?”
皇上看似敲打的話,也透着關心。
池洝低頭跪拜,隱藏了自己扭曲的面容。
“兒臣謹遵父皇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