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告訴他這些,他還小,你們也不要報仇,好好發展自己的師門,我會在此永遠陪着你們。”
隨即就此消散,化作了霧璃空間留存在璃朽派裏。
在消散之前,她拿走了小綠團的一縷殘魂。
這是避免她最後一個孩子因爲天賜淨化反煞的能力而遭受世人迫害。
又因爲這殘魂缺失的原因,小綠團兩千多年都未能及時結成靈智。
當年那十幾個少年相繼隕落。
璃朽派在大師兄的帶領下成功進入六界門派排行榜前十,那個時候還不是榜首。
又過了一兩百年,沈御然出世,此時的大師兄已是須臾皆白,可面貌仍舊如同當年那個取名字時的輕狂之輩。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可那小糰子怎麼還是綠的?
是他溫養的方式不對嗎?
他把門派全權交予沈御然的時候,沈御然也不過纔剛滿二十。
沈御然自然也有問過他,“師尊,爲何這般早就將門派交給了徒兒。”
他淡笑,“然兒,師尊已經快兩千多歲了。”
“可師尊看着比我都要好看。”
搖了搖頭,“然兒,這不是面貌問題,我的心已經停在這裏了。”
沈御然頓時惶恐跪下,悵然道,“爲什麼……師尊明明活了那麼久,爲什麼就不能多陪一陪徒兒?”
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徒弟是不是想歪了,“又胡思亂想,真是,我只是想讓然兒你早些打理門派事務,你師尊我啊,想早點享清福你,你這小傢伙,想的也忒多了吧……”
沈御然一聽他說這話,也頓了頓,眼睛輕眯,“師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嚇死我了我以爲……”
你要駕鶴西去了呢……
後來,沈御然經常看見師尊溫養一顆小綠團。
他早前問過師尊這是什麼。
師尊那時候頓了頓,眼眸春波流轉,黯然神傷,說了句……
說了句什麼來着……
他說,這是他至愛之子。
沈御然愣了愣,“她與別人結親了?”
他搖搖頭。
“未結親?那這孩子?”從何而來……
“送的。”
沈御然:?
“一個故人送的。”
御然點點頭,雖不懂,但大驚。
“那他有名字嗎?”
“有。”
沈御然瞧見師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顧清衍,字岑。”
“那徒兒叫他小衍好不好?”
“好……”
又過了幾十年,那人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
某日晚夜,他從夢中驚醒,飛上屋檐,手裏提着少年時想和師弟們偷喝的酒水。
是忘憂,還是歡伯?
他覺得只要有人在旁就是歡伯。
無人在側就是忘憂。
他從璃朽派的最高處看下去,此時還算早的,但也依稀看見有弟子晨起修煉,大廚房裏一些長老們已經燒起火來了。
真好啊,如果你也在就好了。
他右手拿起倒滿了酒的杯子,隨即向左邊襲去,輕輕碰了碰,就像以往那樣,端起酒杯跟那個人輕輕碰了碰。
最後一飲而盡。
“顧溫良,你說,咱倆算什麼?”
“溫良,若我此時離開門派,你會開心嗎?”
“你說,你欺身忘足與我花前月下,後來,一輪明月一夜霜,天涯生死兩茫茫。”
“你說人各有命,未知生,焉知死。”
“我答應你,待小衍成功化形再來尋你。”
思你成癮,酒水無津。
事情發生的突然,沈御然百歲生辰時,師尊羽化而登仙。
他到死,顧清衍都還是綠的。
沈御然也怨恨過小綠團,但他知道顧清衍是無辜的。
至此,璃朽派第三代掌門人——賀延昭,就此隕落。
這一代人也算是完美落幕了。
還有一個冷知識,璃朽派第二代掌門人就是顧,溫,良。
後來的後來,沈御然學着師尊的溫養方式對待顧清衍。
又後來老二,老三……老六相繼出世。
顧清衍再也憋不住了,他不要當老八!
感覺很王八……
於是,他也出世了。
天地異動,風回輪轉。
沈御然與其他幾人用靈力壓制了這暴動。
只有沈御然一人知曉這異動是怎麼回事,衆人沒問,他也不會說。
至於爲什麼除了沈御然叫他小衍,其他人都叫他稱號?
其實最開始他們也是跟着沈御然叫小衍的。
但隨着顧清衍越來越頑劣,有的時候幾乎能把人給氣死,所以直接叫上了名字。
直到顧清衍靈力到達無人能及的境界,被賦予了稱號,他們竟是被他氣的連名字都不肯叫了。
——————
彀木厭棄除璃朽派之外的所有修仙之人。
所以她化成的霧璃空間,如果沒有被煞氣侵蝕的人突然闖進來,還沒落地,身體就成兩半了。
原先對璃朽派是沒有什麼限制的,但如今卻對天下所有的修仙者都一樣。
沈御然知曉霧璃空間如果沒有被煞氣侵蝕的人冒然進去是會什麼慘樣。
“小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可能讓你進去的。”
“……”顧清衍沒說話,頹敗地垂目又再次離去。
“哎!孤鶩!在家裏待幾天唄?”江無憂大喊道。
“不要!”聽來空中一聲震勢大喊。
江無憂聳聳肩……
沈御然看他離去的背面,形單影隻的。
他皺了皺眉。
小衍真動心了?
倒也不是說不行,只是這人還沒出來,不好綁。
嗯,等那小子出來綁着直接送到小衍牀上去。
……
“他是不是個騙子?”
顧清衍躲在一處無人知曉的區域,靠在牆邊逐漸睡去。
又這麼過了兩年時間。
又是一場拜師大會。
又是元日的前一天。
很冷,比三年前還要冷。
顧清衍這兩年沒有胡鬧,也沒有四處留情,他留在望月殿跟其他幾位日日夜夜侃侃而談。
這兩年他們關係稍近了許多。
也許是宋悠的原因吧,總是會讓顧清衍想起那個一臉認真的少年說他在意時的模樣和目光。
想來好笑,自己這個蠢頭蠢腦的神尊大人真把小孩說的話都當了真。
即便那小屁孩食了言,他仍然把小孩說過的話全記在了心裏。
兩年前他對宋悠的食言也有過怨恨,可後來顧清衍仔細一想。
你反正在璃朽派裏面,哪都去不了,等個幾百年,就不信你不出來!
等你出來了,我就……
我就……
我……
好像自己也不能把小孩怎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