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顧清歡掃視了院子一圈。
耳目一新,和從前大不相同了,那些破敗的爛花盆都被收走,壞掉的桌椅也都換成了新的。
好日子要來了。
正想着。
走在後頭的小桃,便忍不住湊上來問道:“格格今兒打扮得也太好看了。就是不知道李側福晉那兒見了,會不會不喜歡?”
她有點擔心格格被欺負!
“無妨。”
顧清歡卻不是很在意,淡淡地就回答道:“我跟她,本就是勢同水火的,我打扮得再素淨,她也肯定看不慣。”
“既如此,還不如弄得漂漂亮亮的,我自己看得也舒心一些。”
小桃猛點頭,滿眼小星星!
格格說話真有道理!
須臾。
李側福晉的屋子跟前,顧清歡剛到,一個守門的丫鬟就過來將顧清歡給攔住了。
“顧格格稍等片刻吧。”
丫鬟嘴角帶着得體的笑容,語氣上卻有些輕蔑,淡淡道:“我家側福晉剛剛起身來呢,還不好見客。”
喲。
顧清歡瞧了一眼日頭。
這都日上三竿了,還沒起來,騙誰呢?
無非就是想讓她站在雪地裏,凍一凍她,磋磨一下她的銳氣罷了。
這怎麼能讓李側福晉如願以償呢。
顧清歡在心裏這麼想着,就笑吟吟客客氣氣道:“原來側福晉纔起來呀!既不得空,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等側福晉空了,妾身再過來也就是了。”
那守門丫鬟聞言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顧清歡竟然變得這麼“不老實”了!
她一急,想着李側福晉的囑託,忙就上前來,攔住了顧清歡。
“顧格格!”
守門丫鬟板着臉,不滿道:“側福晉是要見您的,不過是讓您等等而已,您怎麼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呢?”
“難不成,沒將側福晉放在眼裏?”
“妾身不敢。”
顧清歡嘴角帶笑,不卑不亢,便道:“是主子爺吩咐了,妾身身子弱,得好好養着。這不,妾身出來時,連個手爐都沒拿上呢。”
“這要是冷着着涼了,豈非辜負主子爺一番心意呢?”
“姑娘是明白人,也該知道,妾身要先聽主子爺的意思,對不對?”
守門丫鬟呼吸一窒,眼睛都瞪得跟個銅鈴似的。
該死!
竟然拿主子爺來壓她。
顧清歡瞧着這丫鬟的反應,就知道事情和自己猜想得差不多,便挑眉笑吟吟問道:“那,現在我是回去呢,還是你再去跟側福晉稟報一聲呢?”
守門丫鬟咬牙。
她總感覺,顧清歡在挑釁自己!
可她,毫無辦法!
“格格稍等,奴婢再爲您通傳一聲。”
守門丫鬟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幾個字,說完以後,這才轉身回屋了。
顧清歡這便站在雪地裏,靜靜地望着李側福晉的院子。
好豪華呢。
就連門簾的料子,都比她身上的要好。
很快。
守門丫鬟匆匆出來,這才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對顧清歡道:“顧格格,進來吧。”
火爐裏,正燒着紅羅炭呢,數量還不少,難怪就連門口這兒都是暖烘烘的。
她卻連黑炭都沒有。
差距真大。
腹誹了一句,顧清歡擡眸時,眼神卻定住了。
只見,身形豐腴的李側福晉,懷裏正抱着一個孩子,那孩子手上抓着一隻有點破舊的布老虎。
而李側福晉,正在逗他笑。
那是她的兒子弘明!
布老虎,也是從前的她做的。
顧清歡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道:“妾身顧氏,見過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顯然聽見了。
可她還是不搭理顧清歡,只管逗着懷裏抱着的孩子,故意做給顧清歡看,就是要讓顧清歡難受!
顧清歡的確心如刀割。
她看見了。
兒子雖說在李側福晉懷裏,卻好像認得她似的,正往她這兒看呢。
“額娘?”
弘明低聲喊了一聲。
李側福晉一怔,隨即笑着就道:“弘明呀,額娘在這兒呢!”
弘明聽見李側福晉說話,沒再看顧清歡,這纔回頭來,看向李側福晉。
這時候,弘明的奶孃春娘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她看了一眼顧清歡,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便道:“也到了四阿哥喝奶的時候了。”
“奴婢,這就先帶了四阿哥下去吧?”
李側福晉挑眉瞧了一眼春娘,這才把弘明交給她了。
春娘抱起弘明,便要往外走。
誰曾想。
她倆在經過顧清歡身側時,弘明手上拿着的布老虎卻忽然掉了,就落在了顧清歡的腳邊上。
顧清歡身子一震,便把布老虎給撿了起來。
“春娘。”
顧清歡拿着布老虎,手都要發抖了,一點點把布老虎還給了春娘,眼神卻留在了弘明的身上。
弘明也看着她,眼睛動了動,沒說話。
顧清歡忽然有一種預感。
弘明剛剛那一聲額娘,其實是在喊她!
她的兒子,心裏一直都是記着她的!
身後,李側福晉大約是將一切看在了眼裏,頗有些不滿,便開口催促道:“不是說四阿哥餓了麼?”
“春娘,趕緊帶四阿哥下去!”
春娘嚇了一跳,再不敢怠慢。
她臨走前又悄悄對着顧清歡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叫顧清歡,別再挑釁李側福晉了,免得再被責罰,這才抱着弘明迅速離開了。
屋子裏,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顧清歡和李側福晉兩個人。
顧清歡回過身來,看向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慢條斯理從手邊上拿過一杯茶來,喝完以後,這才悠悠道:“顧氏,從前我也是看你可憐,才擡舉你,伺候主子爺。”
“你出身不高,這兒子能養在我膝下,是你的福氣。你若是老實本分待在你的院子裏,我自然也願意優待弘明。”
“可是,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主動勾搭主子爺了呢?”
說完,李側福晉便將剛剛的茶杯,扔到了顧清歡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