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下來，像是在說什麼稀鬆平常的小事。
佟貴妃聽完卻睜大了眼睛，隨即她看着胤禛認真的樣子，也就釋然了，抿了抿脣，只道：“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
“回頭得稟報了你皇阿瑪，你……胤禛，你真的想好了？”
佟貴妃心有擔憂。
大清開國以來，就從未有過休棄嫡福晉的，更何況這還是當初康熙爺的賜婚，這要自個兒休了，自然對不住康熙爺的顏面。
至少，還是得稟報了康熙爺再說的。
“嗯。”
胤禛格外冷靜。
他對着佟貴妃點了點頭，又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顧清歡，對她微微一笑，又握緊了她的手。
顧清歡也回之一笑。
她心裏踏實。
有胤禛在，她便不怕，她會和他一起面對的。
這時候。
回過神來的德妃大驚失色，她才堪堪意識到剛剛瓜爾佳文晴說了什麼，胤禛又和佟貴妃在聊什麼！
烏拉那拉氏做的事情，他們竟然全都知道！？
胤禛膽子真大，竟然連休妻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德妃無能狂怒。
她指着胤禛，道：“我不同意！”
“糟糠之妻不下堂！烏拉那拉氏十三歲便嫁給你，如今快這麼些年過去，她一直悉心陪伴你，爲你誕育嫡長子！”
“再者，身爲妻室，給丈夫安排女子伺候，更是‘有德’之舉，你如何能以此爲理由，將她休棄！？”
“糟糠之妻？”
胤禛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他念叨了一下這四個字，幾乎要啐一口出去。
“額娘。”
胤禛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他如今十分厭惡的字，又道：“她做過什麼事，難不成還要我來告訴你？”
“你心裏沒點數？”
！？
德妃瞪大了眼！
她看着胤禛，憤怒道：“我是你額娘，你竟敢如此與我說話？”
胤禛冷冷掃了一眼德妃，像是覺得德妃實在是可笑，轉身又對佟貴妃拱了拱手，就道：“今日，若非我早有準備，怕是已經被烏拉那拉氏給害了。”
“她與我也算曾有情分，都能這般害我，可見心思惡毒。姨母，你是不知，她在四貝勒府時，還幹了不少的壞事。”
“今兒正好，她被逮了現行，我便也與您說道說道，她做的那些事。”
說完，胤禛回頭看了一眼顧清歡。
顧清歡心領神會，便示意春娘道：“去，將文佩帶進來吧。還有宋格格，也跑一趟四貝勒府。”
“她也算個人證，讓她候着。如果有需要，也傳進宮裏來吧。”
“嗯。”
佟貴妃點頭，便吩咐道：“將烏拉那拉氏，帶回本宮的宮殿吧。也派人去一趟皇上那兒，告訴她，永和宮裏出事情了。”
“是。”
所有人都頷首應了。
佟貴妃身邊的宮人迅速忙碌起來，顧清歡也在這個時候，看了一眼從偏殿裏走出來的四福晉，烏拉那拉氏。
她臉色鐵青，模樣清冷。
先前，這永和宮院子裏發生的一切，她也瞧見了，許是心知她已經跌入谷底再無退路，她看起來倒是冷靜。
就是……
顧清歡剛這麼想。
烏拉那拉氏一個箭步就衝到了文晴跟前，揚手作勢就要打她。
“你這個賤人，竟然出賣我！不是我阿瑪，你早就被你的叔叔伯伯生吞活剝了，你的良心喂狗了！？”
顧清歡可就在旁邊呢。
文晴怎麼說，這回也是“釣魚執法”揪出了烏拉那拉氏的真面目，顧清歡於情於理，都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被打。
顧清歡捏住了烏拉那拉氏的手腕，扣住了她的命門。
頓時，哪怕烏拉那拉氏再用力，這一巴掌，也是打不下去的了。
“福晉。”
顧清歡悠悠地看着烏拉那拉氏，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文晴是個聰明人。你給她的，是一條死路。”
“她想活，不想死，自然跳出來反抗你。”
“可惜，你一生機關算盡，到頭來連這點兒事情都想不明白，我真是爲你感到悲哀。”
“堂堂嫡福晉，最後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讓自己的丈夫厭棄自己，你不覺得噁心嗎？”
顧清歡也是真好奇。
烏拉那拉氏做這一切，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噁心？”
烏拉那拉氏似乎也覺得好笑，便反問道：“我在四貝勒府裏，何曾像個嫡福晉？我兒子死了，你卻好好生了兩個兒子，我如何能甘心？”
“左右我也生不了，更不想給你們這些賤人養孩子，倒不如一了百了，大家都別好過！”
她恨啊。
憑什麼她兒子死了，顧清歡卻能養着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還把日子過得這麼好的？
那些膽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生出孩子的，都該死！
宋氏如此，李氏也是如此！
烏拉那拉氏有些癲狂了。
她想罵人，又想揮手來打顧清歡。
奈何顧清歡有柔道傍身，抓住烏拉那拉氏，讓她動彈不了，她使盡力氣，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很快。
佟貴妃那兒的人怕顧清歡被烏拉那拉氏傷害，便過來預備帶着烏拉那拉氏，先離開這裏。
恰在此時。
永和宮外，傳來了小太監傳唱的聲音。
“皇上駕到——”
康熙爺來了！
這麼快？
顧清歡還覺得有些詫異。
回頭之際，康熙爺聖駕已經進了永和宮的宮門，胤禛也帶着顧清歡，先對康熙爺行禮。
“臣妾見過皇上。”
“兒臣見過皇上。”
永和宮裏的人都跪了下來。
康熙爺看着院子內烏泱泱的一羣人，蹙眉就道：“朕方纔瞧見貴妃後腳跟着德妃你一塊兒走了，便感覺不對。”
“怎麼？這永和宮裏頭，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德妃下意識覺得康熙爺這是在關心她，立即開口就道：“皇上！永……”
她話都還沒說完呢。
佟貴妃便迅速打斷了她的話，朗聲道：“皇上，臣妾今兒可是開了眼界了。德妃身爲胤禛的額娘，竟然使出用藥的手段來給自己兒子塞女人。”
“這等子事情，臣妾一生都聞所未聞。您來得正好，此事就連胤禛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也有參與。”
“經四貝勒府的人檢舉，烏拉那拉氏作惡多端。胤禛對她失望至極，此事——只怕還要皇上您來定奪。”
“……”
康熙爺沒說話。
他一雙深邃的眼睛，從佟貴妃、德妃、胤禛、烏拉那拉氏和顧清歡幾人身上掃了過去，表情凝重異常。
過了好久，他才冷着臉點頭，擡腳就進了永和宮的正殿。
ps：第二章一小時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