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和胤禛回去時,天色剛有些擦黑。
馬車停在府門口的石獅子前,胤禛牽着顧清歡,緩緩下車,顧清歡看着胤禛,見他臉上雖帶着淡淡的笑容,但心情總歸是不好的。
不過是爲了她,一直繃着而已。
“沒事。”
踩着腳凳下去時,顧清歡反手握住胤禛的手,對他粲然一笑,便道:“沒關係,旁人怎麼說,妾身不在意,四爺不必不高興。”
“再者。他亂說了,不對的是他。咱們逮住錯處,讓他付出他難以承受的代價也就是了,沒什麼不好。”
“妾身的性子,四爺也曉得。看着文弱乖巧跟個小白兔似的,實際上可不是個睚眥必報小心眼的?”
顧清歡刻意抹黑了自己。
她甜甜笑着,想安撫安撫胤禛的心。
胤禛一怔。
他心情不好,的確因爲有人抹黑顧清歡,他只想護着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到她一絲一毫。
到頭來,卻給她看穿了心思,反過來安慰他。
心裏一陣暖意涌上來。
胤禛摟過顧清歡的腰,將她抱在懷裏,柔聲就道:“瞧你,還安慰我。別人說你,我總歸是不高興的。”
“不過,你說得對。敢欺負咱們的,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說到這兒,胤禛眼睛略眯了眯,帶着絲絲寒意,像是腦中已經在將那幕後之人千刀萬剮了似的。
就該這樣。
顧清歡看着胤禛也收拾好了心情,心中稍微踏實了些,牽着他,二人帶着孩子,便一道回了暖玉閣。
回去時,後廚忙活完的小橘正喜滋滋出來,瞧見兩位主子,服了服身就道:“晚膳已經備好啦,有側福晉最愛喫的鴨子。”
“貝勒爺,側福晉可餓了沒?要用膳嗎?奴婢現在就去傳菜!”
“餓了。”
顧清歡點點頭,看着熱愛做飯的小橘盼着顧清歡和胤禛喫飯的樣子,心情更好了幾分,答應着,就把手裏提着的沒喫完的點心遞給了小橘。
“李記點心鋪買的,剩了些,你們拿去分了吧。味道不錯,就是稍微有些涼了。”
“側福晉真好!”
小橘高興得都能蹦起來,接過點心,跟個蹦蹦跳跳的小學生似的,往小廚房就過去了,預備着要傳菜!
晚膳後。
顧清歡和胤禛喫飽喝足,手牽手在院子裏散步。
院中的臘梅花香氣從遠處傳來,都能醉人了。
走了一陣,顧清歡稍微有點兒累,惦記起弘明說陪他讀書的事兒,正要叫胤禛回屋,不遠處蘇培盛就回來了。
蘇培盛先前押送了那說書先生去了衙門,要拷問他關於買通他說書的事兒,忙活也有一個時辰,倒是時候回來了。
蘇培盛餓着肚皮趕回來,到了顧清歡跟前,開門見山就道:“那人什麼都招了。和他在點心鋪裏說的差不多。”
“奴才找了畫師過來,命他描述長相再作畫。而後畫出模樣後,一番走訪,終於查到了買通他的人是誰了。”
“是誰?”胤禛忙追問。
蘇培盛恭恭敬敬,回稟道:“是費揚古的一個手下。當然——他跟了費揚古多年,要說是心腹,也不爲過。”
費揚古。
烏拉那拉氏的阿瑪,那位穿着黃馬褂,跑去永和宮裏,企圖勸康熙爺別廢了烏拉那拉氏的“慈父”啊。
聽見這個名字,顧清歡一點兒都不意外。
胤禛卻是冷哼一聲,然後道:“費揚古果真是瘋魔了。他女兒犯了錯,他爲女兒出頭,試圖要挾皇阿瑪也就罷了。”
“如今,竟是想踩在本貝勒頭上,再爲他女兒出氣!?”
胤禛語氣很差,顯然是生氣了。
蘇培盛臉色略有些僵,想了想,又道:“奴才命人打探消息時,還得知了一件事。說是——”
“今兒,費揚古進宮不成,離開時,恰巧遇上大阿哥了。二人在城門口說了約莫一刻鐘的話,不過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貝勒爺,大阿哥一向與太子殿下爲難,您又與太子殿下關係不錯。費揚古此舉,會不會和……”
和大阿哥有關?
蘇培盛也是合理猜測。
大阿哥,與太子相爭多年,胤禛與太子走得近,在許多人眼裏,胤禛也是“太子黨”的人。
大阿哥不喜胤禛,也是常理。
如今,胤禛與烏拉那拉氏決裂,更是絲毫不給費揚古這個曾經的“老丈人”面子,費揚古惱怒,再加上爲了女兒。
倒戈相向,與大阿哥同謀,倒也正常。
就是今兒,他們說話的時候不過是有人遠遠看見了,也不知道到底聊了什麼,憑藉這個就斷定,這說書先生的事情和大阿哥有關,也不行。
“知道了。”
胤禛思前想後,便道:“費揚古既然這麼喜歡買通人說書,造謠本貝勒的事情,那正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培盛,你聯絡那些地痞宵小,散佈謠言,將費揚古身着黃馬褂,意圖要挾皇阿瑪的事兒傳出去。”
“我倒要他知道,言官們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在朝廷上瘋狂彈劾他!”
想利用輿論抹黑攻擊自己!?
胤禛冷笑。
那就要看費揚古有沒有這個本事,以及能不能承擔這件事的後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