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計劃是與紅果一同挖草藥,鑑於詩會上的事,她擔心凌柔回家後會添油加醋向凌烈告狀,這才兵分兩路節省時間。
鬱鬱蔥蔥的樹木使得山上一片翠綠,心曠神怡的同時也增加了辨別草藥的難度。
即便如此也難不倒她,別人都以爲她空有美貌不學無術,只有她自己清楚穿越好幾次,早就擁有了高明的醫術與卓越的武功。
只不過在凌玥看來,本事與錢財一樣,不可外露。一來會惹人懷疑,二來出其不意間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
哼着歌漫步在林間小道,時不時俯身挖一棵小苗苗,裝在早已準備好的小竹籃裏,愜意極了。
望着越來越滿的小籃子,她的心情很是愉悅,彷彿已經看到她的攬月軒種滿了這些草藥。
人,哪有不生病的?
藥,尤其少見的藥,哪有那麼容易就買到了?
凡事思則有備、有備無患,這是她的座右銘。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準備打道回府。
轉頭間忽然瞧見不遠處長着一株小苗,鮮豔奪目。花開六朵,有花無葉。
凌玥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她認得這花,取汁祛疤最有效了。
原主不是用開水燙過阿昀嗎?若是她能將那醜陋的疤痕去掉,是不是......
雖然一株不夠,但只要耐心培育,一株可以分成很多株接着生長,凌玥大喜過望,拎着籃子就往那邊跑。
小心翼翼地連土挖出,再在小籃子裏給它騰出個專屬的位置。
大事已成,打道回府!
許是太激動了,她竟忘了看腳下,只覺得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結結實實摔了一跤,頭還撞到了地上,吃了一嘴土。
剛要感嘆時運不濟,忽然發現旁邊竟然躺着一個昏迷的人。
第一眼看,是個身着紫色錦衣的年輕男子!
再看一眼,這人臉色蒼白、嘴脣發紫,顯然中毒了!
救,還是不救?
她不認識這人,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怕招惹是非,一狠心,算了,溜吧!
剛擡腿,擡不動。
低頭一瞧,那人不知什麼時候拽着了她的裙角。
這是碰瓷嗎?
想着兜裏剛從李暮雲那收回來的一千兩,她捨不得。
俯下身子將裙角從男子手裏慢慢抽出。
眼見她成功了。
眼見他眼睛睜開了。
凌玥心一慌,愣在了那裏。
男子的聲音氣若游絲:“救我......”
這都主動開口了,嘆了一口氣,救吧。
再次俯下身子,掰開他的嘴,沒看到食物殘渣,也沒聞到茶味、酒味。
男子本以爲她會將他帶去找大夫,沒想到直接上手了。
明白她的意圖,虛弱地開口:“我與旁人喫的是一樣的東西,他們都沒事,應該不是食物的問題。”
凌玥簡單“嗯”了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男子緩緩道:“走到這附近的時候,覺得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之後就頭暈......”
“知道了,你先別說話,繼續暈着保存體力。”
男子愕然,也實在沒有力氣了,閉上了眼睛。
這地方能被什麼咬了?蛇蟲鼠蟻唄。
凌玥捲起他的褲腿,果不其然,在腳腕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傷口。
蛇咬的。
嘆了口氣,臉色凝重起來。
凌玥斜了他一眼,搖頭,又嘆了口氣。
男子臉上驚懼:“真的嗎?這兒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嗎?”
凌玥又斜了他一眼:“什麼理解力?我是否認你的想法才搖頭。碰到我怎麼會沒救,只是可惜我剛採的草藥了。”
她是真有些捨不得。
男子嘴角一抽,他的命就比不上她的草藥?
凌玥默默拿出一棵小苗苗,找了塊石頭砸碎,將混着汁液的糊糊攤在男子的傷處,又從他身上撕了一塊布纏上。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直接把男子看愣了。
“你再休息小半個時辰就可以動了。”
聽到這句話,男子蒼白的臉上漾着歡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凌玥挎起小籃子,淡淡道:“客氣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確實不是我本意。如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男子面上尷尬,不是她本意,救他就這麼爲難嗎?
見她真的要走,連忙掙扎着坐起:“姑娘,你不問我是誰嗎?”
凌玥真沒興趣,很耿直地搖了頭。
男子有些失望,瞧她容貌清秀,衣着又極爲華麗,問道:“敢問姑娘時哪家小姐?我必定登門致謝!”
登門致謝?還是免了吧!
本來會醫術的事就要瞞着,再被這人給爆出來,想想就頭疼。
“公子言重了,區區小事不足言謝。”
“可我沒有欠人情的習慣。姑娘美貌如花、仗義善良,不如交個朋友?”
命剛撿回來就要交朋友,凌玥此時對他的印象差到極點,原來救了個登徒子。
略一沉思,展開笑顏:“本姑娘是禮部尚書之女張憐芯。”
扔下這句話,抓緊小籃子,頭也不回跑了。
男子望着她翩躚如蝶的身影,想着她剛纔的笑臉,摸着下巴也笑了。
“張憐芯,名字真好聽。我們會再見的!”
紅果捧着八個平安符站在寺門口望眼欲穿,總算看見她家小姐了。
只是這身上,怎麼這麼多泥土?
狼狽得像逃難似的!
凌玥只說不小心摔了一跤,二人上了馬車就往相府趕去。
終究這形象太差,二人進了府就直接往攬月軒奔。
越慌的時候,越容易出事。
就在攬月軒的門口,被迎面的一人撞上了。
這力道,和那個雨天一樣。
不過沒那日慘,沒摔在地上。
可也沒比那日好,因爲撞進了阿昀的懷裏。
他身形有些晃,她下意識伸手去拉他,這才都穩了。
這一下,兩個人都尷尬了。
阿昀的手忽然被她握着,臉上一紅,只覺得心跳得厲害。
她的手很軟,很暖,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涌上心間。
她乾淨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睫毛一閃一閃的,這讓他趕緊斂了情緒,恢復了一貫的淡漠幽深。
這讓她眼中一慌,受驚的小兔一般,連忙收回手放到身後,垂下了頭,往後退了一步。
他有些後悔用那種眼神對她。
正不知該說什麼時,她從紅果手裏拿出一枚平安符飛快塞給他:“人人都有,剛弄......剛求的。”
她落荒而逃的樣子讓他的眸子蒙上了薄霧。
這平安符,她爲什麼給他?她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