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的時候,大廳裏除了張善人,還有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
皮膚白的有些蒼白,卻難掩身上的那股書生氣。
張善人看他們來了,忙拉着少年起身。
“諸位仙師,這是我的兒子張生。”
張生拱了拱手,“見過各位仙師。”
“張公子的字瀟灑飄逸,在下佩服。”閔聲也回了個禮。
聽閔聲這麼說,張生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仙師也愛字畫?”
這下,兩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拉着手聊了起來。
喫完飯後,張善人十分熱情地讓張生帶幾人去他院子裏坐坐。
柳望舒早就把昨晚的事告訴了大家,幾人巴不得去探個究竟呢,也不推辭,跟着張生去了他的院子。
一進屋子,一股淡淡的墨香充斥在空氣裏。
屋子裏掛着不少字畫,閔聲看花了眼,一個個摸了過去。
一邊看一邊感嘆,“好字。”
柳望舒掃過眼前的字,淡淡開口,“張公子平日除了字畫,可還有別的愛好?比如,唱小曲兒?”
“不曾。”張生淡淡說道。
柳望舒盯着他的臉,企圖以找出一絲破綻,可什麼都沒發現。
“昨晚的小曲兒很動聽,我們還以爲張公子常練呢。”江影笑着說。
“嗯?”張生的臉上滿是疑惑,“我昨晚早早就睡了,沒唱過曲兒啊。”
這下屋子裏的人都傻了。
張生笑招呼幾人坐下,“我這身子弱,天一黑就睡了。”
那,昨天他們看到的人是誰?那滿院子的黑氣又要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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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跟着張生走後,張善人走進書房,輕輕移動了一下桌上的青花瓷瓶,書架晃動了幾下,露出一個黝黑的密道。
他遲疑了一下,拿着一盞油燈走進密道。
密道的盡頭是一個空地,和地上的書房差不多大,但是設施很簡陋,只有一張白玉做的桌子。
白玉桌上有一個水晶盆,裏面盤繞着一條黑色的霧氣。
那霧氣看到張善人,體型暴漲,居高臨下的看着張善人。
張梁被那雙燈籠打的紅眼睛盯的發毛,顫顫巍巍俯身,“主上,你要的人都給你帶回來了。”
“哈哈哈”,那黑影突然大笑,“你做的很好。”
張梁剛鬆了一口氣,下一秒身子突然懸空。
黑色的霧氣縈繞在他的腰間,他瞪大了眼睛,“主上,您這是何意?”
黑霧不斷變化,最後變成了一條蛇的樣子。
蛇頭自上而下看着張梁,“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想讓他們來對付我?做夢。”
看到自己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張梁頓時冷汗直流。
臉上卻依舊恭謹,“我也沒想到他們昨夜去生兒的院子,屬下對您是一片忠心啊。”
“哼”,黑霧凝成的大蛇冷哼一聲。
張梁被重重摔在了地上,他趕緊爬起來,“多謝主上信任。”
黑色的蛇頭猛然靠近他,“記住,幫我拿到那小子的身子,我就放過你兒子,否則”
黑影的話沒有說完,其中的威脅不言而喻。
張梁連忙點了點頭,“是是是,屬下一定按照您的吩咐辦。”
張梁如獲大赦,趕緊出了密道。
看着張梁的背影,黑霧那雙紅色的眼睛眯了眯,張梁的那點兒小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不過,念在他還有用,他不介意讓他多活幾天。
魔尊,你當初毀我肉身,現在就拿你的來補償我吧。
紅色的眼睛閉上,偌大的密室再次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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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衆人商議的江影此時突然打了個激靈,這種感覺又出現了。
剛到清風鎮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如今這氣息更加強烈了。
她看了看柳望舒,要不要告訴她呢。
衆人正在商討,門被推開了。
來人正是閔聲。
他們看閔聲和張生聊得投機,就讓閔聲去查查張生身上到底有什麼古怪。
閔聲剛回來,就猛喝了一杯茶,“我探過了,這張生身上沒有魔氣。”
“那昨晚的一切是我困出幻覺了?”柳望舒有些自我懷疑了。
一直神遊的江影張了張嘴,“或許,張生並不知情,一切都是他的父親做的呢。”
“這張善人家財萬貫、又受鄰里敬重那個,真不知道他和邪魔爲伍,圖什麼。”蘇妍憤憤說。
是啊,他什麼都有,那他還圖什麼呢?
柳望舒拍了拍腦袋,“我知道他圖什麼了。”
衆人紛紛看向他。
“圖他兒子能平安”
江影想了想,“對,茶樓裏那個姑娘說過,張生瘋了,可又突然好了。”
“這就對了了”,明若初摸了摸下巴。
一個人怎麼可能突然瘋了,又怎麼可能突然好了。
閔聲想了想,“鎮子上不是說,這神是張善人請來的嗎。”
一切都說的通了。
張善人老來得子,兒子卻瘋了,他便四處求醫,某天一個人上門,治好了他兒子的病,張善人自然把人奉爲神明。
但他根本不知道的事,這人壓根不是什麼神,而是邪魔外道。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不得已替壞人做事,保全自己和孩子。
柳望舒笑了笑,“難怪他讓我們住在他兒子的院子旁,就是爲了讓我們想到這些吧。”
“有誰會心甘情願被人用最在乎的東西威脅呢。”江影淡淡開口。
“小子總結的精闢”,蘇妍衝江影豎了個大拇指。
“現在,把我們知道的消息傳出去吧,外面該急了”,柳望舒說。
衆人點了點頭。
明若初手上凝聚出一團白光,他對着那團光說了幾句,那光就消失不見了。
衆人散了後,江影叫住了柳望舒。
“嗯?”柳望舒回頭。
猶豫片刻,江影緩緩開口,“我總覺得這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你明日要小心。”
柳望舒心下一動,升起一股暖意,“好。”
猶豫片刻,她喊道:“江影”。
柳望舒對上江影那雙漆黑的眼眸。
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是疑問,是肯定。
想了一晚上,柳望舒還是覺得,有些事早點說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