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柳望舒會這麼問出來。
她此刻是怎麼想他的?
一個覬覦自己師尊,有違人倫的變態?
他曾經想過要壓抑這份感情,可他越壓抑,這份感情就越瘋狂。
如今,他的心思就這麼被點了出來,江影覺得如墜冰窖。
最終,他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空氣似乎凝固了片刻。
“阿影”,柳望舒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江影沉沉的應了一聲,等待着她的宣判。
“你十六歲的時候跟我到了逍遙宗,”柳望舒頓了頓,“你剛到山上不久就捧着花對我說喜歡,你還記得當初我是怎麼說的嗎?”
夏風吹過,帶着機率燥熱,江影只覺得嗓子乾的厲害。
“記得,你說我太小,以後再說。”這簡單的一句話,似乎是耗費了他極大的力氣。
柳望舒看到江影的反應,心下有些不忍,但還是咬咬牙說道:“現在我們來好好談談。”
她知道現在談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但是感情這種東西,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你在逍遙宗這麼多年,很少和女孩子接觸,所以你對我有些好感,很正常。”柳望舒盯着他。
江影的臉肉眼可見的白了幾分。
“就像花園裏有很多花,而你現在剛進花園,只看到一朵就輕易說喜歡,這其實是不負責任的。”柳望舒繼續說。
江影有些迷茫的擡頭,不懂她的意思。
他覺得她對他好,想和她在一起,這不就是喜歡嘛?
“當你看遍花園裏所有的花,卻還是能堅定喜歡最初那朵的時候,這纔是喜歡。”柳望舒說。
說完,柳望舒把剛進花園時摘的一朵蜀葵遞了過去。
江影的臉色晦暗不明,柳望舒嚥了口唾沫,不會把孩子打擊到了吧。
“咳咳”,柳望舒趕緊補充,“所以,這次我帶你下山就是爲了讓你多看看這人間。”
“如果兩年後,爲師大劫已過,你也還是喜歡我,我們就試試。”
江影的眸子裏有了幾分亮光,“真的,兩年後就可以?”
看他這樣子,柳望舒差點沒背過氣去。
合着我前面說那麼多都是對你彈琴了,你就只聽到最後一句啊。
卻還是敷衍的點了點頭,“嗯。”
她就不信了,人間這麼多女子,江影還真能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了。
柳望舒始終認爲,江影對自己的不是愛,而是誤把感動當成了喜歡。
何況,兩年後她是死是活還不一定呢。
“你的劫,到底是什麼啊?”江影接過蜀葵,漫不經心的問。
柳望舒楞了一下,“啊,我也不太清楚。”
看她這樣子,江影更焦急了,“會有生命危險嗎?”
會嗎?
柳望舒自己也不知道,現在的江影要是真成魔尊了,會不會殺了她。
“應該不會吧”,她說的有些沒有底氣,偷瞄了一眼江影。
我的死活,可都在您老的手上。
江影一本正經點了點頭,“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我所能保護你。”
得,今天的話白說了,這傢伙壓根就沒聽進去。
“算了算了,先回去吧”,柳望舒無奈扶額。
“嗯?”柳望舒挑眉。
江影看了看了,有很快低下頭,“那你這兩年,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我會向你證明的。”
這話聽的柳望舒有些抓狂,他的腦回路怎麼這麼奇特啊。
算了,她就不該試圖和他講道理。
柳望舒揮了揮手,“放心吧,劫都沒過,我哪有心思想這些。”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園子。
看着柳望舒遠去的背影,江影的眸色沉了沉,她口中的劫到底是什麼呢?
這劫對她好像很重要?
懷着心事,江影走回了房間。
剛一進門,他覺得手腕上有些發燙。
他光潔的手腕上浮現出一圈紅線,是當初那個魔族人給的,後來柳望舒告訴他,那是魔族的西君雨輕煙。
當初雨輕煙給了他這截紅線後,這紅線便融入了他的手臂,今天怎麼又突然出現了?
房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呵呵,小子,好久不見啊”,雨輕煙嬌媚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
江影捏着手腕,有些警惕地看着周圍,可房中除了他,再無旁人。
“別看了,這是我的一縷神識。”雨輕煙解釋。
“你做什麼”,江影的聲音有些冷。
“哎呀”,雨輕煙輕嘆一聲,“別這麼兇,我是來幫你的哦。”
“幫我?”江影臉上劃過一絲嘲諷,“你趕緊滾,就算是幫我了。”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柳望舒他們來,要是他們發現了,自己要怎麼解釋。
雨輕煙笑了笑,“我真的是來幫你的,你不想知道你師父的劫是什麼嗎?”
這聲音十分輕柔,還帶着一絲絲輕佻。
江影心下一動,脫口而出,“你知道?”
話剛出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惱怒,“你監視我們?”
想到這,江影的心下大駭,那他們的所有計劃豈不是都被她知道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影的心思,雨輕煙“嘖嘖”兩聲。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只是關心你”,她的聲音頓了頓,“我只關心你的事,旁的我沒興趣。”
她這話並沒有讓江影放鬆,反而更加謹慎,“你爲什麼總纏着我?”
“哈哈哈”,雨輕煙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爲什麼找你,你當真不知道嗎?”
“魔尊大人”
這四個字一出,江影的臉色白如死屍。
怎麼會?
他以爲,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魔族,怎麼會是魔尊。
也是,若只是普通魔族,哪裏輪得到堂堂魔君三番兩次來找他。
“你不是想知道柳望舒的劫難嗎?”雨輕煙的聲音緩和了幾分。
“只要你拿到斬仙劍,我就告訴你。”
“斬仙劍”,江影咀嚼着這三個字。
這是魔尊的劍。
江影冷笑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啊,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柳望舒的劫數會危及性命哦”,雨輕煙的語氣裏帶了幾絲俏皮。
“反正到時候死的,又不是我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