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凝霜發作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難受，他躺在鋪滿稻草的籠子裏，蜷縮着身子。
清冷的月光從一個小窗裏照進來，投在他的臉上。
這窗是蕭牆後來大發慈悲給他開的。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一束月光，卻抓了個空。
他有些煩躁地爬起身子，從小窗裏看着天上的那一輪明月。
“總有一天，我要把你抓住”，江影的眼睛帶着病態的偏執。
第二天，他聽到蕭牆來了，卻沒有睜眼。
來送飯的蕭牆看到他沒反應，叫了兩聲，“喫飯了。”
地上的人，沒有迴應。
蕭牆有些急了，他知道，昨夜是他凝霜發作的日子，這小子該不會死了吧？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蕭牆的身子驚出一身冷汗。
他可不能死，他堅持了五年，眼看自己的計劃就要是實現，如今這小子要是死了，自己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自己的身子，也等不及了。
想到這，他一掌劈開鐵籠上的大鎖。
他半蹲身子，把手伸到江影的鼻下，鬆了一口氣，“還有一絲絲氣，還有救。”
他的另一隻手伸到江影的腿窩下，將他抱了起來。
剛走兩步，他就睜大了眼睛，低頭看着原本奄奄一息的江影。
江影那雙如墨的眸子正對着他，手裏握着一塊碎骨，碎骨的另一端插在他的心間。
“你跟我來陰的？”蕭牆把江影摔倒地面，滿臉憤怒。
這小子，剛纔都是裝的。
江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臉輕蔑的看着他，“你自己蠢。”
“你覺得，這樣就能殺了我？”蕭牆用手捂住前胸，語氣陰狠。
還是太年輕，太天真啊。
江影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不能嗎。”
“哈哈哈哈”，蕭牆仰天大笑，拔出胸口插着的碎骨，“到底，誰蠢？”
江影往後退了幾步，看起來難以接受，“不可能，這不可能。”
“別怕”，蕭牆笑着靠近他，“我就當你是和我玩鬧，不會與你計較。”
他可不忍心真的殺了江影。
“真的？”江影的語氣裏滿是歡喜。
蕭牆一點一點向他靠近，就在手要碰上他的那一刻，忽然倒在了地上。
江影看着倒在地上的蕭牆，踢了踢他的身子，緩緩蹲下身子，“可我，不打算原諒你啊。”
“你”，蕭牆看着眼前這個笑的像惡鬼一樣的男子，心中居然升起幾分俱意。
體內傳來的陣痛，讓他難受的弓起了背。
這是怎麼回事，這小子在碎骨上下了毒？
他被關在這裏這麼久，哪來的毒？
看着蕭牆臉上的疑惑與恐懼，江影只覺得心情大好。
他用手捏住蕭牆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我只不過，是在那骨頭上，塗了點兒我的血。”
他也是偶然發現，自己的血居然能殺人。
血？
什麼血，能殺人。
“魔族，你是魔族”，因爲生氣，蕭牆吐出一口鮮血。
難怪，難怪這小子中了凝霜還能活這麼久，原來，他是魔族啊。
“哦？”江影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原來我不是人啊。
知道自己不是人的那一刻，江影的內心居然有些雀躍。
那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殺人了，魔族不就是殘忍嗜殺的嗎。
臨走之前，他一把火，燒了這間密室，以及被他捅成篩子的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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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再次站在陽光之下時，他下意識用手擋着了自己的眼睛。
這光，太刺眼了，緩了很久，他才慢慢適應。
被關了五年，他對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即便，這些東西他以前也見過。
逃出來後，他特意換了一件蕭牆的衣衫。看着滿屋子的白色道袍，江影冷笑一聲，“道貌岸然。”
他不知道，爲什麼街上的人都看着他，難道，他們知道自己殺了蕭牆？
想了許久，他覺得可能是衣服的緣故，便去成衣店買了件新的。
可那些人的目光卻依舊打量着他，這讓江影很不舒服，便只挑偏僻的地方走。
小巷子裏猛然伸出一隻手，捂住他的口鼻，江影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
再次睜眼，發現自己在一處十分奢靡的屋子裏。
江影心下大驚，這人應該不是好惹的，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一號人物？
難道，是給蕭牆報仇的。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人推開了。
他趕緊躺回牀上，閉上眼睛。
“媽媽，您看，上好的貨色。”賊眉鼠眼的男人一臉討好的看着這個衣着華貴的女人。
蓉媽媽細細打量了牀上的男子，倒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是個好貨色，一百兩。”
男人一聽急了，“媽媽，這可是上好的貨色啊，您在多給點兒？”
蓉媽媽厭惡的皺了皺眉，“我萬花樓什麼貨色沒有，不過看在我們是老交情了，多給你五十兩。”
男子猶豫了幾分，答應了。
江影躺在牀上，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大概明白了。
自己，這是要被賣去青樓了？
只要不是來給蕭牆報仇的就好，進了青樓，找個機會脫身就是。
可事實證明，江影想多了。
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萬花樓，居然有一個比蕭牆還厲害的人鎮守。
這讓他的逃跑計劃落了空，索性這裏不愁喫穿，他便暫時忍了下來。
蓉媽媽請了不少人來教他讀書寫字，還有一些歡愛的技巧。
江影沒有拒絕，他覺得日後逃出去，這些東西應該是能用得上的。
直到有一天，蓉媽媽笑眯眯的對他說，“該接客了。”
江影面上答應，卻已經做好了要逃的準備。
讓他去伺候男人？開什麼玩笑。
江影讓人去給那位鎮守萬花樓的強者送去了一壺酒，他打聽過了，這人嗜酒成命。
趁着這人喝的大醉，他逃出了萬花樓。
這萬花樓裏，除了這位叫老白的強者，其餘人都是飯桶。
江影看着身後的萬花樓，勾了勾嘴角。
看在他們這幾日並未虧待自己的份上，便不和他們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