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如今兩族關係這般惡劣，這人要真是宗門派來的，那自己的舉動，不就是把她的行蹤暴露了麼。
可，她總不能坐視不理，萬一那奸細真的傷到江影呢。
江影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看，意識到方纔自己的玩笑話讓柳望舒傷心了，頓時收了笑意。
他也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該和柳望舒說清楚，他不想柳望舒與他之間有任何隔閡。
“是我不好”，江影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可月兒，有些事我也不想瞞你。”
江影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和柳望舒說接下來的話。
真話，向來是不好聽的。
柳望舒隱隱猜到了江影要說什麼，便也愣愣的站在那裏，等他開口。
“我知道你的爲難”，江影薄脣輕起，“可我也沒辦法，至少現在是。”
一邊是自己的族人，一邊是自己的愛人，柳望舒的處境他明白，可兩族恩怨已久，不是他江影一人便能決定的。
若真有那天，江影的眸色微微一暗，也是在兩年後吧。
他一死，柳望舒便不會因爲這些而備受煎熬。
柳望舒沒想到江影會把這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兩人之前的相處，都刻意在逃避這個問題。
兩個人都知道，這個問題或許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情感。
“我都知道”，好半天，柳望舒才訥訥地點了點頭。
這些問題她都想過，她無法理解的是，江影爲什麼會在今天把這件事挑明，柳望舒的內心莫名的揪了起來，死死咬着自己的嘴脣。
她的腦海裏飛快閃過各種可能，臉色愈發難看。
江影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看她的臉色越來越差，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她莫非，又想要與自己斷個乾淨？
藏在衣袖下的手默默握成拳，江影的眸子死死盯着柳望舒的脣，生怕漏掉她說的每一字。
如今是夏季，雖已是黃昏，卻也是燥熱的厲害，兩人都沒有說話，在等待對方開口。
他們心裏都已經做好了裁決，卻又生怕對方不會接受自己的決定，便也都不敢開口。
終究是江影耐不住這份煎熬，率先開口，“我不會對逍遙宗動手。”
這應該是柳望舒最在意的東西了吧。
柳望舒聽到這話，猛地擡起頭，眼裏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她記得，在原本的故事裏，江影對宗門人下起手來不會手軟，如今，居然會這麼說。
而這一切是爲了什麼，不言而喻
震驚之餘，柳望舒心裏也升起幾分惶恐，自己憑什麼能讓他這般付出。
江影看柳望舒不說話，以爲她對自己提出的條件不滿意，抿了抿嘴，“只要你開口，我便都不會爲難。”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委婉的說，即便是將來修真界戰敗，只要柳望舒一句話，江影便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
這個承諾太重了，重的柳望舒幾乎要承受不住。
“不要”，柳望舒沒有絲毫猶豫便回絕了。
江影會因爲自己對修真界留情，但是修真界卻不會對江影留情。
柳望舒緩緩擡起頭，神色複雜的看着江影，“我只要我在意的人安好，就夠了。”
只要閔聲、蘇妍這些人能活着，那其他人的死活她也顧不得了。
她終究不是真正的柳望舒，即便是在逍遙宗修了十六年的道，也學不會把天下蒼生至於首位那一套。
兩族無論如何都有一戰，自己總是糾結猶豫，反而讓江影也爲難。
江影盯着柳望舒的臉看了又看，似乎是想從她臉上找出些什麼。
他一直覺得，柳望舒即便是喜歡自己，但自己在她心目中終究是比不上大道的，可她方纔的話……
柳望舒只覺得自己被狠狠一拽，便嗅到了那熟悉的冷香，江影抱得有些用力，像是要被人刻進血肉之中。
“我在你心裏這般重要？”江影把下巴輕輕抵在柳望舒的肩頭，語氣裏帶了幾分歡快，“比蒼生安危都重？”
雖然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期望聽到柳望舒親口說出來。
柳望舒不明白江影爲什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擡頭瞪了他一眼，“自然。”
“嗯，知道了”，江影眉眼帶笑，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
他太缺安全感了，即便是柳望舒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他還是會不安、會惶恐。
江影又逗弄了柳望舒幾句，才依依不捨得鬆開她，“我得去前線處理些事。”
如今兩人之間對於兩族之事已經達成了共識，江影便也不再避諱。
“要去前線啊”，柳望舒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按照原著的劇情，兩族大戰應該在兩年後，而江影也就是在這次大戰中被宗門算計而死。
可現在因爲自己的介入，江影成爲魔尊的時間提前了兩年，那麼，原著中的大戰是不是也會提前兩年。
也就是說，江影這次去前線可能會死。
想到這裏，柳望舒的心便再也不能平靜，她有些緊張的看着江影，“非去不可麼。”
她自己都沒有發覺，那輕薄的衣袖幾乎要被她的手指攪爛。
“擔心了？”江影拉過她被衣袖勒紅的手，還幫她撫平了衣袖上的褶皺。
江影只以爲，柳望舒是爲他的安危憂慮，笑着安慰她，“傻瓜，不會有事的，在家等我回來，嗯？”
是他一貫哄人的語氣，溫柔還帶着些許寵溺。
若是以往他這麼說，柳望舒定然會乖乖點點頭，笑着應下他，可這一次她依舊皺巴着小臉。
江影不禁有些愣住了，捏了捏她的臉，“捨不得我？”
“嗯”，柳望舒點了點頭敷衍道。
她現在有些猶豫，要不要把江影會死的事告訴他，她若說了，江影只會覺得這是妻子對丈夫掛念，不會放在心上。
畢竟，她不像宋秋水一般有窺探過去未來的能力。
突然，她猛地擡起頭，一臉緊張，“我心跳的厲害，讓宋秋水幫你看看此行的吉凶吧。”
若是結果真如她想的一般，那江影也好提前做好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