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江影和她成親,並未舉行任何儀式,也未請任何人來觀禮,是存了羞辱她的心思的。
雖然後來兩人和好如初,但是柳望舒的心裏總是帶了幾分委屈。
可如今知曉江影即便是在盛怒之下,還是親自爲二人佈置了婚房,那些委屈便都散了乾淨。
“望、舒?”江嫣看着表情不斷變化的柳望舒,突然喊了她一聲。
語調裏彷彿帶了些小心和試探。
柳望舒還沉浸在方纔的情緒中,並未發覺江嫣的不對勁,臉上揚起一抹歉意。
“你與他,很恩愛吧”。
江嫣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露骨的話,讓柳望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可江嫣好像也並不指望她回答,而是看了看窗外,“我該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望舒從這語氣之中居然聽出了一絲絲不捨。
她被這奇怪的感覺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還是露出幾抹笑意,“我送送你。”
“不必”,江嫣自顧自的向外走,“莫再迷了路。”
柳望舒只能尷尬的站在原地,“慢走。”
江嫣並沒有回答她,直到快到門口的時候,她才微微側過身子,深深看了柳望舒一眼,“我們會再見的。”
她的眼神裏帶了許多柳望舒看不懂的東西。
“怎麼怪怪的”,直到人影完全消失不見,柳望舒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綠蕊剛來喚柳望舒喫飯,便看到她像望夫石一般站在門口,上前打趣,“尊上都沒影了,夫人還看呢?”
“胡說”,柳望舒一看到綠蕊便想起早上的事,臉頓時紅了,“我在看江姑娘。”
“江姑娘?”綠蕊有些震驚,魔淵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人了,她竟然不知。
柳望舒解釋道;“便是姬九幽的妻子。”
綠蕊眨巴眨巴眼睛,更糊塗了,“可那姑娘還在冰棺躺着啊。”
這下輪到柳望舒傻眼了。
綠蕊在魔淵呆了這麼久,說過的應該是可靠的,那自己方纔見得‘江嫣’又是誰?
並且這人對於魔淵似乎格外熟悉,就像是在自己家行走一般。
這該不會就是修真界派到魔淵的奸細吧?
柳望舒的後背驚出一身冷汗,這個人也太可怕了些。
“許是奴婢記差了?”綠蕊看柳望舒臉色不好,趕緊打圓場。
可她的聲音越說越小,顯然十分沒底氣。
魔淵的人誰不知道,姬九幽當初帶回來一位女子,還是爲她尋了血靈芝治病,只是這血靈芝喫下去,不但病沒治好,這女子也再沒有醒過來。
柳望舒擺了擺手,示意她先下去。
江影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出現如此詭異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可方纔,那人明明有很多機會”,柳望舒喃喃自語。
這要真是修真界派來的奸細,剛剛只要他們兩個人,他爲什麼不動手,這太奇怪了。
柳望舒只覺得頭疼得厲害,既然這人暫時沒有惡意,便等江影回來再做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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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去魔淵了”,女子恭敬的看着男人的背影,語氣裏卻帶了幾絲質問。
一身黑袍的男人細細撫摸着手裏的骨扇,並未轉身看她,“雲蘿,你在質問本座。”
這女人,居然敢來管他的事。
察覺到男人生氣了,雲蘿趕緊跪下,“不敢,只是您現在出現,只怕讓他們生疑。”
“呵”,男人冷笑一聲,“怕什麼。”
他籌謀了這麼久,既然敢去見柳望舒,自然是有必勝的把握。
牆上懸掛着不少人皮,男人的目光在這些人皮上不斷跳動,彷彿在挑選什麼。
半晌,他緩緩轉過身子,赫然是一張與江影一模一樣的臉,只是他比江影多了幾分蒼白與邪氣。
他掃了跪着的雲蘿一眼,“你說下次,本座穿哪張皮去見她?”
這話雖是在問雲蘿,他卻已經走到了一張皮前。
蒼白的手指從黑袍下探出,摩挲着人皮,“她以前最愛對明若初笑,就用這張吧。”
雲蘿看着眼前這難以捉摸的男人,小聲道:“您若喜歡她,爲何不直接把她帶回來。”
男人依舊盯着手裏的人皮,“會嚇着她。”
他千辛萬苦,打通兩個時空來到這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爲了殺了這個時空的江影,悄悄的取而代之麼。
若是現在真把柳望舒從魔淵帶出來,自己用什麼身份面對她?他可不想一輩子頂着別人的皮見柳望舒。
他要成爲這個時空的江影,他想讓柳望舒對他笑一笑,甜甜的喊他夫君。
而不是,只能日夜守着一把沒有溫度,沒有感情的扇子,慰藉相思。
雲蘿察覺到男人周身的氣息不對,剛想要退下,就被他叫住:“陣法還要多久。”
自從今日見到柳望舒,他便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他,讓她只屬於他一個。
“七日”,雲蘿斟酌許久,說出了這個自以爲不算長的數字。
可男人明顯沒有這麼多耐心,他那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雲蘿,薄脣輕起,“五日。”
雲蘿的臉上露出幾分爲難,“不能再少了,除非”
“需要多少人”,男人語氣中已經有些不耐煩。
他最討厭說話吞吞吐吐,要不是這女人還有些用處,他一定把她丟去喂陣。
他們說的陣法,需要用活人獻祭,才能越快形成。
“還需”,雲蘿擡頭,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一萬。”
男人的聲韻沒有再響起,偌大的密室裏發出耀眼的光,黑色與紅色相互交織,映的整個密室十分詭異。
當光芒完全消失,雲蘿纔敢擡頭,密室裏早已經沒了男人的影子。
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知道這男人一定是去了另一個時空,抓人去了。
畢竟,這血煞陣要用到的活人,都是他從他那時空抓來的。
最初雲蘿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顛覆了,真的會有兩個一樣的時空?
可到了後來,她也不得不信。
可這男人也奇怪,只會用他那個時空裏的人獻祭,卻不會動這裏的人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