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師兄在那兒?”柳望舒看了一眼,那是不夜城的東市,也是整個城陰氣最重的地方。
閔聲當機立斷,“先去看看。”
幕後之人說不定就在那兒。
當他們沿着街道趕到的時候,街道上已經沾滿了密密麻麻的月奴。
他們都在向一處擠,彷彿那裏有什麼十分吸引他們的東西。
“先救人”,蘇妍的紅鸞劍迸發出強大的劍意,逼得那些月奴往後退了幾步。
趁着這個空檔,柳望舒趕緊上前,查看那被月奴圍攻之人的情況。
地上的人一身墨色長袍,看身形有些想江影,但是柳望舒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按照江影的修爲,不可能會被這些月奴攻擊。
“醒醒”,柳望舒把人從地上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的身上已經滿是血痕,頭髮也混着血跡粘在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容顏。
可不知道爲什麼,柳望舒的心裏升起一股強烈而不安。
她的手有些顫抖,撥開那些粘在他臉上的溼發,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
“師妹,先把人帶回去”,閔聲一劍砍倒一個月奴,對柳望舒喊道。
師妹這是在幹什麼,救人要緊,發生什麼呆啊。
柳望舒藉着月色看清了這人的臉,大腦一片空白。
“江影,他怎麼會成這樣”,柳望舒有些不敢接受。
江影在她的心裏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如今居然會因爲幾隻月奴成了這樣,讓她受到極大的衝擊。
江影走了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閔聲他們這才發現,那被圍攻的人居然是江影,也是心下一驚。
“快走”,他趕緊催促。
江影這樣的人都被傷成這樣,那這不夜城的幕後之人是何等恐怖。
柳望舒這纔回過神,扶着已經昏迷的江影往後撤。
這些月奴想要追過來,卻被閔聲和蘇妍二人死死攔住。
他們只能在後方無能怒吼,一時間震耳欲聾的嘶叫響徹雲霄。
柳望舒扶着江影,在黑暗之中突然竄出來一隻月奴,向二人撲來。
人都是逼出來的,霜華劍出鞘,那隻月奴便被劈得四分五裂。
柳望舒的膽子大了起來,但還是要時刻提防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月奴。
“江影,江影”,她一邊走,一邊喊着江影的名字。
看着這樣的江影,她的心裏生出無盡的恐慌。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怕他死。
江影沒有回答她,只是指尖越來越重的溼潤感讓她更慌了。
看着這樣子,江影肯定留了不少血,要是再拖下去,必死無疑。
柳望舒的心一橫,把江影小心地靠在一旁的臺階上。
她按照記憶中的樣子,開始比劃止血的法術。
淡淡的青光在她的指尖涌出,飄向江影的身子,原本在不斷噴涌的血跡有片刻凝滯。
還沒有等柳望舒高興多久,那些傷口又滲出血跡來,並且比之前的更多。
“怎麼會這樣”,這是柳望舒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二次這麼無助。
止血咒,爲什麼對江影沒有用,難道因爲他是魔?
寂靜的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幽冷的香,柳望舒忍不住嗅了嗅,像是夏夜盛開的芙蓉花。
“因爲你太弱了”,空靈的聲音在街道迴盪,顯得無比聖神。
柳望舒趕緊將江影護在身後,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不遠處,一道白色的影子在不斷靠近,漸漸顯露出它的本來面貌。
一頂白紗環繞的轎子穩穩落到了地面,街道里的幽冷更濃郁了。
“敢問是哪個仙門的道友”,柳望舒看到這一幕,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
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吧。
轎子中伸出一節白皙的藕臂,“仙子誤會了,我是魔族之人。”
這話一出,柳望舒的心裏突然生出幾分不安,魔族中能有這陣仗的女人,恐怕只有那一位了。
“莫婉君?”柳望舒說出了這個名字。
一張清冷出塵的臉從轎子中露了出來,“仙子知曉我。”
莫婉君看着柳望舒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嘴角露出幾絲得意。
“看來,他沒少跟你提起我?”
柳望舒的臉色更難看了,“不曾,聖女的名號誰人不知。”
這是實話,都說魔族聖女莫婉君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氣質超凡脫俗,宛若那墜入塵世的神女。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身後的侍女立刻上前,語氣不善地看着柳望舒,“勞煩仙子讓個路。”
說罷,她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柳望舒,纔去扶地上的江影。
柳望舒想上前幫個忙,卻被另一個侍女攔了下來,“不勞仙子費心,我們自會照顧好尊上。”
“好”,柳望舒的嘴動了動,只說出了這句話。
待這些侍女把江影扶上轎子後,莫婉君吩咐道:“先帶尊上回去,我有話和柳仙子說。”
柳望舒心裏一驚,大概猜到了莫婉君要和自己說些什麼。
街道上只餘下兩人,莫婉君看着柳望舒手中的劍,笑了笑,“這劍用着,還順手?”
柳望舒也下意識看了看手中的劍,“這劍,我會想辦法做出相應的償還。”
莫婉君是江影的未婚妻,江影送了自己這麼一把神器,她內心定然是不痛快的。
“不必了”,莫婉君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屑,“我魔域不缺這些玩意。”
柳望舒被他的話懟得臉色一白,但是自己理虧,便也沒有說話。
“柳姑娘,你和尊上不合適”,莫婉君上前幾步,貼着柳望舒的耳邊說出這句話。
這場景,怎麼看都像是正室來向夫君在外養的小妾示威,雖然莫婉君和江影還未成婚。
柳望舒是一個現代人,無法理解這裏的三妻四妾,道德的譴責讓她臉色紅得厲害。
“聖女誤會了,我與他之間並未有任何越距。”柳望舒有些沒底氣。
他與江影之前那般親密,是因爲她不知道他有婚約,知道後便一直在盡力疏遠他。
“你們之間如何,我不感興趣”,莫婉君走到了柳望舒的背後,聲音壓低了幾分。
“我只是來告訴你,以後離我的未婚夫遠些。”
雖然江影不止一次地向她明示,他不會娶她,但是莫婉君爲了挑撥他們的關係,還是故意加重了未婚夫三個字。
柳望舒的身形微不可見的晃了晃,莫婉君這話便已經斷定是自己在勾引江影。
心中羞憤難當,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做,是江影他主動來粘自己的啊。
“那聖女便約束好自己的夫君”,柳望舒有些氣惱。
雖然莫婉君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不清不楚她不開心,但是自己被平白污衊也不開心啊。
莫婉君顯然沒有想到柳望舒會這麼說,冷笑一聲,“柳仙子還真是難纏啊。”
她原以爲這一世柳望舒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只要自己輕飄飄嚇唬幾句就能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還是和前世一樣難搞。
知道她在夾槍帶棒地嘲諷自己,柳望舒對着女人更加反感,“我與江影相識之時,並不知道你們的婚約”
“而且”,她看了一眼莫婉君,“是他來招惹我,我也算是受害者吧。”
莫婉君的秀眉一挑,“柳仙子倒是牙尖嘴利,難怪能把尊上迷得團團轉。”
“聖女也是糊塗人,難怪江影不願意和你相處”,柳望舒出言反擊。
自己的男人管不住,不敢跟江影發火,來找自己這個受害者,真是有夠搞笑的。
莫婉君原以爲,柳望舒如今就是一個黃毛丫頭,沒想到這嘴巴竟然還這麼厲害。
不過沒關係,他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只要柳望舒對江影生厭,那寒澈便有機會嗎,這份大禮寒澈應該會喜歡吧。
“既然仙子如此執迷不悟,那我也不勸了”,莫婉君慢條斯理地走向轎子,“你好自爲之。”
她的一隻腳邁入轎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大婚之時,我會與他親自來給仙子送喜帖。”
“好”,柳望舒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即便是自己嘴上如何逞強,但是心裏的痛再告訴她,她在莫婉君的示威下輸的體無完膚。
莫婉君滿意的進了轎子,放下轎簾,“回吧。”
轎子緩緩飄向上空,莫婉君的聲音再次傳來,“柳仙子,還是去西市看看你的師兄吧。”
柳望舒的心中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急匆匆向西市奔去。
月色下,岑若初的白衣上已經血跡斑斑,他的周圍還散落着許多隨之殘骸。
柳望舒心下一驚,趕緊跑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有氣。”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危險才鬆了一口氣。
以師兄的修爲,誰能把他傷成這樣,難道是莫婉君?
來不及多想,她把塵若初從地上扶了起來,救人要緊。
街道深處傳來一陣喧譁,柳望舒以爲是月奴來了,趕緊喚出霜華劍。
“柳望舒,這些人是不是你殺的”,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不照山的劉楚玉。